永远不要和掌握消息的人斗。
老兄。
因为你不可能赢。
“好了。”他终于忍不住先开口, “我说得很清楚了,亲爱的。这些照片都安全地存放在我这里,谁也看不到,拿不走。只要小小的,薄薄的一沓钞票——吧嗒,它就是你的了,没有翻印,没有复制——你可以放心处置它们,烧也好,砸也好,都随你便。但是如果我没有看到那卷亲密的绿色小纸片,在开学的第一天,这些宝贵照片都会流到网络上去,给新生一个惊喜,免费惊喜。而那样我就得不到任何回报了。我不爱做赔本的生意,你知道。”
对面的黑影不安地挪动了下,低低咕哝了几声,好像在说自己没有这么多钱。
他叫起来,刻意往声音里加了些受欺骗,受伤害人特有的委屈和愤怒:“哦得了吧宝贝!我比你更清楚你的实力。我会狮子大开口吗——两个月的生活费,我从来只要两个月的生活费,非常容易拿出来的一笔,对不对?”你们的两个月的生活费。他咬牙切齿地想,足够一般的学生读整整一年,包括学费。这些社会的蛀虫,靠有钱的爹妈来大学鬼混,挤掉了多少真正有才华的人,难道还不能为他们放荡,堕落的生活交一点补偿金?
“但是……但是……我目前确实没有……”黑影小心翼翼地低语,声音仿佛一只被人虐待的狗,试探地,怀疑地讨好着对方,时刻准备着被踢一脚后赶快躲回窝里。对方在害怕自己——他意识到这一点:平时不可一世的家伙现在在害怕自己。太他妈爽了,这真是不错的感觉。
“你可以分期付款。”他咧着嘴,像真正的银行家一样老练地出主意,“我可以免息。”
声音骤然充满了希望:“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伙计!”他有点上火,不由自主提高了音量,“这么明显的开玩笑你听不出来吗?那么我说得清楚一点:007不接受赊账,不接受贷款。你可以选择合作,也可以选择不合作,只要你原意为所有的后果负责!”
黑影慢慢地顺着墙壁滑到了地上:“可是时间……”绝望的声音无力地恳求着,“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深呼吸。
他控制自己的喘息直到像开始那样:稳重,镇定,冷酷无情——才缓缓开口。
“我们离学校还有一天一夜,你有足够的时间考虑——在那之前我随叫随到,但是当我看到校门时还没有看到钞票,我们就没什么可谈的了。”
说完这些话,他匆匆走到门口,握住门上的把手向左打开,迈出去——一种说不出的情绪突然涌上心头,促使他转过身,对角落里那个可怜巴巴的影子又补充了一句:“别打911的任何主意——如果你足够聪明,就该知道警察都是些没用的废物。”
门在他身后关上了,屋子里重返黑暗。
一直压抑着自己的身影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之后,那个影子双手捂着脸庞,颓然倒下。
☆、中
好热的天气!
我费力地拖着行李箱,挤过川流不息的人群。八月份的太阳挂在天空正中像烧烤晚会上的篝火,热辣辣,白茫茫,炙烧着每一颗暴露在阳光下的脑袋。汗珠从头发里挤出来,沿着粘糊糊的刘海滚到脸上,滑落到脖子里,再被后背上的布料吸收。我感到锁骨,腋下,乃至胸罩里面都水汪汪的,汗水在那些地方集结起来,准备一个晃荡就给我洗个澡。
尤迪卡市的长途汽车站和所有小城镇的汽车站一样:破旧、拥挤、闷热,成百上千的人操着各种口音聚集在这里,吵闹着推挤着招揽着,朝着不同的方向,声音交织成一片地狱里的喧闹:来点烫嘴的热狗吗小姐?可怜可怜无家可归的人吧。要土豆不要战争,让我们投泼忒头一票!支持姐妹共进会,对男人说——NO!谁要去大苹果城?这里还有最后一张票!大苹果城!最后一张!车马上要开走!最后一张——
“砰!”
十分钟的挤来挤去,我终于将行李包砸上玻璃柜台,喘着粗气使劲擦汗。柜台后面的售票员是位胖墩墩的女士,头发乱糟糟地挽了个发髻,眼睛愠怒地望着我头上两英寸处,仿佛无声地谴责这糟透了的秋老虎。
“小姐,去哪里?”
“俄亥俄州,曼斯菲尔德。”我把下巴放在行李包上喘息,“请给我一张最快的车票。”
“不错的地方。”她兴致缺缺地评价了一声,双手在键盘上敲打几下,“最快的车票是明天下午两点十分,你要单程还是返程?”
“嘿!嘿!”我叫起来,“明天下午两点十分?可我今天必须得走!”
“那我没办法,小姐,今天的刚刚出发,你要是早来二十分钟就好了。”
该死的,早知道我就不该和科拉道别,或者该叫老约翰早出发半个钟头。现在科拉一定已经坐上回波多的车了,我该怎么办?后天开学,难道我要跟欧文先生解释为什么开学第一天就旷课吗?
柜台里的售票员不耐烦起来,将手指屈成几段折叠的肥油,梆梆梆敲着桌子:“小姐,您到底要不要这张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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