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对,夫人。”那个脑袋说完,吹着口哨消失了。
她自己的衣物收拾好了。本特午饭后不久出现——彼得正在写信——而且发现她正在和橙色的外套作斗争。看了一会儿,他提出帮忙,被允许了。最私密的部分毕竟此前已经打理完毕——虽然,哈丽雅特看到她的内衣还没有装箱,她不记得曾经用过这么多棉纸,而且很吃惊自己居然是这么一个善于打包的人。
不管怎样,都做好了。
克拉奇利走进起居室,手中的托盘里放着很多杯子。
“也许您需要这些,夫人。”
“哦,谢谢你,克拉奇利。你真细心。是的,我们很可能需要。把它们放在那里,好吗?”
“好的,夫人。”他准备好了在此逗留。
“那个叫杰克的家伙,”他停顿了一下突然说,“想知道该拿那些锡制的瓶装的东西怎么办?”
“告诉他就放在食品储藏室里吧。”
“他不知道哪些是您的,夫人。”
“所有贴着‘福特娜姆和梅森’标签的东西。如果还有其他的东西,很可能属于这所房子。”
“很好,夫人……您和老爷以后还会回到这里吗,如果我可以冒昧地问一句?”
“哦,是的,克拉奇利——我确信我们会回来的。你是不是在考虑你在这里的工作?当然。房屋改建的时候我们会离开一段时间,但是我们希望有人照料花园。”
“谢谢您,夫人。很好。”接着是一阵令人感到尴尬的宁静。
接着,“对不起,夫人。我在想”——他把帽子拿在手中,笨拙地绞着,“您看,我和波莉要结婚了,老爷是否……我们本打算开个修车厂,只是我丢了那四十英镑……如果您可以借给我,夫人,我们一定会还给您的——”
“哦,我明白了。呃,克拉奇利,我说什么都不算数。你必须自己和老爷谈。”
“是的,夫人……如果您能帮我说句话,也许……”
“我会考虑的。”
她一辈子也不可能在她的口气里注入真正的温暖。她很想说:“你难道还想让我们把特威特敦小姐的存款也预先支付给你吗?”另一方面,这个要求也不是无理的,既然克拉奇利不可能像她一样知道这么多。面谈结束了,但是年轻人还是站着不走,直到她听见门口传来的汽车声,她才松了口气。
“他们回来了。他们没去多久。”
“是没多久,夫人,不需要很长时间。”
克拉奇利犹豫了一会儿,走了出去。
进来好大一帮人——如果他们都是坐戴姆勒来的,一定看起来像是赶赴葬礼承办人每年请雇工参加一次的宴会;但并非如此!牧师在,有的人可能是坐着他的小车来的。他走了进来,白色法衣和牛津学位服挂在一只胳膊上,像父亲一样用另一只胳膊搀扶着特威特敦小姐。哈丽雅特扫了一眼特威特敦,她看起来比前一天晚上恢复了一点活力。虽然她的眼睛依然因为葬礼的眼泪而红肿着,她戴着小山羊皮手套的手里攥着黑貂皮镶边的手绢。在如此重要的灵车上能成为主哀悼人的激动心情显然让她恢复了一些自尊。拉德尔夫人跟随其后。她那式样老旧古怪的斗篷上镶着闪闪发光的黑珠子,帽子上夸张的装饰快乐地舞动着。她满面红光。本特跟在她身后,手里捧着一摞祈祷书和一顶庄重的高帽子,相比之下,他倒像是死者最亲近的人。他的面色是非常合时宜的阴沉。出人意料的是,跟在本特后边的是帕菲特,穿着一件墨绿色的不知道有多少年头的旧外套,工装服外面套着毛衣,扣子摇摇欲坠。他的高帽不是星期三早晨那顶,帽檐儿是卷边的,显然受到十九世纪风格的影响。
“好了!”哈丽雅特说,“你们都在这里了。”
她疾步向前和特威特敦小姐打招呼,但是被往散热器上放毯子的她的丈夫中途截住了。他一副很有勇气的样子,很可能是因为自我意识引起的。他暗淡的西装和围巾,线条刚硬的黑色外套,卷得很紧的丝绸雨伞造就的氛围被他稍微有点歪斜的大礼帽给破坏了。
“你好啊。”老爷亲切地打着招呼。他把雨伞支在地上,踌躇地微笑着,挥动了一下大礼帽。
“过来坐下吧。”哈丽雅特恢复原本的样子,把特威特敦小姐带到一把椅子前。她接过黑色的小羊皮手套,安慰地捏着。
“耶路撒冷,我幸福的家园,”老爷俯瞰着他的领地,充满感情地吟颂着,“这是被所有人称做完美的城市吗?破坏它的人真是悲哀呀!以色列的战车和它的骑兵!”
他好像还沉浸在参加葬礼和其他庄严仪式后的那种不可靠的情绪中。哈丽雅特严厉地说:“彼得,行为规矩些。”然后迅速转向古达克先生。
“葬礼上有很多人吗?”
“是有很多人参加,”牧师回答道,“真的人数庞大。”
“非常令人满意,”特威特敦小姐大声说道,“——所有这些对舅舅的尊重,”她的脸上一片绯红——她看起来差不多算是漂亮了,“那么一大团花!十六个花圈——也包括您送来的美丽的礼物,亲爱的彼得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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