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诉方律师收集起已经被因佩爵士扰乱得毫无秩序的证据线索,并把它们编织成电缆一般粗的绳子。
法官,重又解开一团乱麻,向陪审团展示两股绳各自的力量,然后再把材料经过整齐的分类交回到他们手上。
陪审团,缺席一个小时。
因佩·比格斯爵士走过来。“如果他们迟疑了这么长时间,他们可能会宣告他无罪。”
“你本应该让他离开座位。”
“我们建议他离开这里。我想他已经头昏脑涨了。”
“他们来了。”
“陪审团成员,你们已经作出判决了吗?”
“是的。”
“你们认为嫌疑人是否对威廉·诺阿克斯的谋杀负责?他有罪还是无罪?”
“有罪。”
“你说他有罪,这是你们共同的决定吗?”
“是的。”
“受审的嫌疑人,你已经被控告犯了谋杀罪。他们认定你有罪。根据法律,你对施加于你身上的罪行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说我一点都不在乎你们这群人。你们没有反对我的任何证据。彼得勋爵是个富人,他讨厌我——他和艾吉-特威特敦。”
“受审的嫌疑人,陪审团经过慎重耐心的听证,认定你犯了谋杀罪。我完全同意这个判决。从此时开始,你将离开关押你的地方,被带到判决执行地。你将被绞死,尸体将埋葬于你最后被囚禁的监狱院内。愿上帝怜悯你的灵魂。”
“阿门。”
英格兰刑法最令人称赞的特征之一就是迅速处决。你被逮捕后会尽快被审判,审判最多持续三四天,宣告有罪后(当然除非你上诉),你将在三个星期内被处决。
克拉奇利拒绝上诉,他宁可宣称是自己做的,而且还想再做一次,让他们执行吧,这对他来说没有什么不同。
结果是,哈丽雅特认为三个星期的等待是最难熬的一段时间。一个囚犯应该第二天早上就被处决,就像送交军事法庭之后,这样一切苦难就一股脑儿地全解决掉了。否则这件事就会像在美洲那样被拖上几个月,甚至几年,直到筋疲力尽,丧失全部激情。
那三个星期里最糟糕的,她认为,是彼得毅然的礼貌和愉快。只要他不在监狱,耐心地询问是否能为囚犯做点什么的时候,他就在塔尔博伊斯,什么都考虑得很周全,欣赏房子和家具的布置,或者随时听候妻子的安排去乡下寻找失踪的烟囱顶管或者其他感兴趣的物件。这令人心碎的礼貌被一阵阵紧迫的、令人疲乏不堪的激情刺痛,这让她惊慌,不只它们的鲁莽终止,而且还有很明显的机械而没人情味的行为。她欢迎它们,因为之后他就像被打晕一样昏睡过去。但是每天她都发现他被更加坚固的防御措施固守起来,而她对他也变得越来越不像原来。在这种情绪下,她像任何一个女人那样感到不幸福。
她对公爵夫人感激不尽,因为她已经事先警告过她,这在某种程度上,也预先武装了她。她不清楚自己“不担忧”的决定是否明智。她写信征求意见。公爵夫人的回答涉及方方面面,总体来说是:“让他自己找到出路。”附言中补充道:“有一件事,我亲爱的——他还在那里,这就足以鼓舞人心。一个男人很容易就到别的地方去了。”
处决前的一个星期,古达克夫人出现了,好像非常激动。“那个可怜的男人——克拉奇利。”她说,“我早就知道他会给波莉-梅森带来麻烦,果不其然。现在可怎么办?我甚至设想他会请假出来娶她,或者想这么做——我认为他根本不在乎那个女孩——一个孩子没有父亲更好,还是有个被绞死的父亲更好呢?我真的不知道!连西蒙也不知道——虽然他说克拉奇利应该娶她。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应该这么做——这对他来说没有什么不同。但是现在这个女孩也不想让他这么做——她说她不想嫁给一个杀人犯,我肯定不能就此责备她。当然她的母亲很伟大。她会把波莉留在家里,或者给她找个好工作——我告诉她,她太年轻了,不该去帕格福德的那个窗帘店,而且那个工作也不稳定,但是现在说这个太晚了。”
彼得问是否克拉奇利知道现在的进展。
“那个女孩说他不知道……我的天哪!”古达克夫人说,她突然意识到一系列的可能性,“假设老诺阿克斯先生没有丢钱,克拉奇利没有被发现,波莉会怎么样呢?他会不择手段地得到那些钱……如果你问我,我亲爱的彼得夫人,波莉比她想象得还要在劫难逃。”
“哦,不可能到那个地步的。”哈丽雅特说。
“也许不会,但很多谋杀案都没有破。当然,这不是关键问题。关键是,我们拿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怎么办?”
彼得说克拉奇利至少应该知道这件事。他说至少这个男人应该有机会做他能做的事情。他提出带梅森夫人去见监狱长。古达克夫人说他真是个好人。
哈丽雅特沿着小径把古达克夫人送到门口,说能为克拉奇利做点什么事情对她的丈夫有好处,他非常担心。
“很可能是这样的,”古达克夫人说,“你能看出他是那种人。如果对某人严厉起来,西蒙也一样。但是男人都这样。他们想把事情做了,但是他们又不喜欢结果。可怜的家伙们,他们忍不住这么做。他们真是缺乏逻辑头脑。”
52书库推荐浏览: [英]多萝西·L·塞耶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