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勋爵又累又热,把他的战利品都搜罗起来,伸展了一下酸痛的四肢。风依然从海面的方向强劲地吹过来,吹在他渗着汗的眉心上,很舒服。但风也许还要延缓侦探的打捞计划。天空中有很多云朵,但只要风一直这么吹的话,应该不像是会下雨的样子。他很高兴,因为他不希望下雨。有一个模糊的想法正在他的脑子里渐渐成型,他希望明天能和哈丽雅特·范内出来走一走。在这个时候,他什么也干不了。他应该回去,换衣服,吃东西,就像平常那样。
他开车回了威利伍康伯。
他泡了一个热水澡,换上一件熨好的衬衫和晚宴外套,感觉好了一些,就给辉煌大酒店打了一个电话,问哈丽雅特是否愿意和他共进晚餐。
“对不起,我恐怕不行。我要和威尔顿夫人一起吃晚餐,还有她的儿子。”“她的儿子?”“是的,他刚到。你想不想晚餐之后过来,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也许。那个家伙什么样?”“哦,是的——他就在这里,非常愿意见你一面。”“哦,我明白了。他可以听到我们的谈话是吧。那我想我最好过去,看一看这个家伙。他帅吗?”“是的,有一点!八点四十五分左右过来吧。”“呵呵,你最好告诉他我们已经订婚了,那我就不用去和他决斗了。”“你会来?那太好了!”“你会和我结婚吗?”
“当然不会。八点四十五分我们等你。”
“好的,我希望你的兔子都死光。①”
温西一边思索一边独自吃晚餐。她的儿子?那个对他母亲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的家伙,他到这里来干什么?难道他的心肠突然变好了?或者她派人去找他,用经济或别的压力强迫他来?他会不会是问题的一个新切入点?他是他母亲唯一的儿子,而她又是一位富裕的寡妇。至少他是一位会觉得保罗·亚历克西斯之死是天赐之福的人。毫无疑问,这个男人值得去调查一下。
晚餐之后,他去了辉煌大酒店,发现大家已经在大厅里等他了。威尔顿夫人穿着一件纯黑色的半正式晚装裙,看起来一点都不显年轻。她很热情地问候了温西。
“我亲爱的彼得勋爵!见到您真是高兴。我可以向您介绍我的儿子亨利吗?我写信请他过来帮助我度过这个困难的时刻,他就很有心地把自己的事放在一边,到我这里来了。亲爱的亨利,你真是贴心。我刚刚跟亨利说过,范内小姐对我有多么好,您和她为了把保罗的案子查清楚是多么努力。”
哈丽雅特刚才只是开玩笑地吓唬他。亨利一点儿也不英俊,不过倒也算体格强健,品貌端正。他大概有五英尺十一英寸,一个健壮厚实、砖红色脸的男人。他不适合穿正式的晚装,那过宽的肩膀和过短的腿让他看起来有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想来他穿乡村格子呢和绑腿应该是最合适的。他的头发质地很粗糙很暗淡,是鼠灰色的,根据遗传基因来看的话,在他母亲了解染发剂这种东西之前,头发也应该①这是一句英国谚语,后半句是:而且你的笼子都卖不出去。
是这个颜色的。很有意思,他长得真的很像他的母亲,一样又短又窄的前额,一样又长又倔的下巴;尽管那长下巴在他母亲的身上给人一种柔弱、爱幻想的印象,但在他的身上就给人以固执和没有想象力的感觉。温西觉得他根本不可能是那种会认保罗·亚历克西斯为继父的人;他对任何过了生育年龄的女人那种有花无果的爱情都不会抱有同情心。温西以他富有阅历的眼界一下子就总结出来了:他是一个绅士农夫,并不太像一位绅士,也不太像一个农夫。
这个时候,亨利·威尔顿和他母亲之间有一个共识,那就是一定要表现得很得体。
“亨利特别高兴,”威尔顿夫人说,“因为您在这里帮我们,彼得勋爵。警察真笨,他根本不相信我对他讲的任何一句话。当然了,那警察是一个很好心、很正直的人,大部分警察都是那样,但他们怎么可能了解保罗的性格呢。我了解保罗,亨利也很了解,是不是,亲爱的?”
“哦,是的。”亨利说,“当然了,很好的一个男人。”
“亨利知道保罗对我是多么忠心耿耿。你知道他永远都不会了结自己的生命,一言不发地把我丢下,是不是,亲爱的?当别人这么说的时候我真的很受伤——我觉得我能——”
“好了,好了,母亲,”亨利小声嘀咕,这种情绪的继续演绎有可能会导致他母亲在公众场合失控,这让他很尴尬,“你得试着克制。我们当然知道亚历克西斯是没有问题的。他简直对你着迷死了——肯定,肯定的。警察通常都是愚蠢的傻瓜,不要因为他们生气。”
“哦,亲爱的,对不起,”威尔顿夫人说,怀有歉意地用小手帕轻轻擦拭自己的眼睛,“这实在太突然了,但我绝对不能软弱,也不能干蠢事。我们一定要鼓起勇气,一起努力查案。”
温西说,已经有一些线索可能会对大家有帮助,又建议说他和亨利接下来也许应该去酒吧找点男人的乐子,比如指导服务生怎样去为女士们服务。他觉得私下会面会让他更方便地了解亨利这个人。
就在两个男人的背影在酒吧方向消失的时候,威尔顿夫人用她兴奋的眼睛看着哈丽雅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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