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他问我:『看太多偷懒作品导致视力恶化,能不能申请职灾补助?』」
「没想到箕轮也会说这种话。」美树眯起眼。
「大概是忍无可忍了。」
「搞不好就是这样,他才主动请调到小说部门以外的单位。」美树忽然转头问我:「对了,千叶先生,你参加过他的签名会吗?」
「签名会……」我略一思索,想起这名词的意义。我以前参加过类似的活动。「虽然想去,可是山野边辽太受欢迎……」我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排队要签名的人太多了,对吧?据说多半是看到电视节目,但死忠读者也不少。」
「其中有人极力主张早期作品比较好。」山野边辽苦笑。
「我怀疑那些人都是箕轮雇来撑场面的临时演员。」
「真的吗?」
「甚至有人说,从山野边辽的小说领悟人生的意义,你不觉得太假了吗?」
「不,你搞错了。对方不是说『人生的意义』,而是『词汇的意义』。他告诉我,在我的书里第一次读到『破釜沉舟』这个成语。接着,他坦承只读到一半,还问『后面会不会有趣一点』。」山野边辽苦笑。
「你怎么回答?」
「我老实告诉他『前半段比较有趣』。那个读者靠打工维生,兴趣是拍摄业余电影,我反倒能向他学习编故事的诀窍。」山野边辽虚弱地叹口气,「真怀念那些日子,现在的生活完全不同。」
「是啊。」美树也咬着嘴唇叹气。
「总之,」我拉回话题,「如今箕轮成为记者,答应帮你揪出本城的狐狸尾巴,然后打手机通知你,对吧?」
「没到『揪出狐狸尾巴』那般夸张,不过一年前他确实帮我很多忙。」
「但我说了很过分的话。」美树皱起眉,一脸后悔。「他好意关心,我却对他大吼大叫。」
「当时我们根本无法保持冷静。」
「我把箕轮跟那个丢糕饼的记者当成同一伙人。」
「不晓得那个丢糕饼的记者抱着什么心态,真可怕。」
「你们是指『糕饼好可怕』(注:饅頭こわい,是「落语」(类似单口相声的日本传统艺能)中的著名桥段。)吗?」
「不,之前有个记者朝我家丢掷糕饼,上面印着我女儿的名字。」
「担心你们肚子饿?」
「谁晓得。」山野边辽耸耸肩,露出苦笑。此时,他的手机响起悠扬的旋律。「啊,刚提到。箕轮,箕轮就打来了。」
山野边辽离开沙发,对着手机低语。
我集中精神聆听。不管音量压得多低,只要是透过电波传递,都逃不过我的耳朵。
「山野边,我认为本城暂时不会回来。」另一头传来模糊的男声,应该就是箕轮。「我在你们查到的那栋公寓附近,一个记者都没瞧见。我刚刚打给守在本城家前的记者朋友,他说那里挤满记者。山野边,你家的状况如何?」
「在下雨,虽然几个记者还留着,但守得不算太紧。」
「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箕轮,这不是你的错。」
「不,要是上头下令,我恐怕也会像其他人一样守在你家门口。」
「当年你向我催稿时,可没这么热心。」
「就算我不催,你也会主动把稿子寄给我。」箕轮应道:「不过,我猜那些人不怎么积极。山野边,你有没有在门口贴公告?」
「有,写明『恕不接受采访』。只是我怀疑没太大成效。」
「聊胜于无嘛。他们抱持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赌一把的心态。等到晚上你都不出门,他们就会放弃。」
「只要我不出门……」山野边辽别有深意地喃喃自语。
「没错,或者突然发生更有话题性的案件,吸引社会大众的目光。」
「那是最好。」山野边辽苦笑,大概察觉自己有些失言。
「近来的热门新闻只有『一艘从北美出发的豪华客轮,因厕所故障造成骚动』及『俄罗斯军机下落不明』。」
「没有国内的消息吗?」
「国内的话,就是群马县镀金工厂的氰化钾遭窃。」
「氰化钾?」
「共有二十瓶遭窃,每瓶一百公克。」
「听起来挺严重的,不是吗?」
「不过,偷这种剧毒多半是想转手图利,极少用在恐怖活动上。倒是某个社论节目的主持人说出『镀金工厂再也没办法帮自己的名声镀金』这种莫名其妙的感想,引起不少风波。」
「这种小事也能引起风波?」山野边辽再度苦笑。
「我也摸不着头绪,或许是认为他在暗指镀金工厂有内贼吧。这年头,喜欢落井下石的人比比皆是。」
「最好我们的案子也有人失言,帮忙转移大众焦点。」
「别开玩笑了。」
「总之,箕轮,你还没掌握到那男人的行踪吗?」
「啊,不……」箕轮语气一变,仿佛要发表郑重声明,只差没装模作样轻咳两声。「关于本城的下落,我收到另一个消息。」
「哦?」山野边辽望向我,耳朵依然紧贴着手机。「他在哪里?」
「藤泽金刚町的皇家大饭店。」箕轮压低话声。「不是国道旁那栋,是车站前那栋新开的。」
「以前我们曾在那里讨论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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