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较要好的朋友有些什么人呢?”
“他和关谷哥好像最要好的样子。”
“这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大律师您应该在医院见过的。”
“是不是个子高高的?”
我想起这个人来。那是添川手术后的事情。我到医院去看他时,这个人刚好也在。我一进病房他就离开了,我没有和他交谈过,只是因为他的个子特别高,所以我有印象。眯着眼睛的这个人个性好像很柔弱的样子。
“你说的是我去的时候也来看他的那个人?”
“是的。他每天总会去看添川一次,出院回家后,他每天还是会来一下的。”
“这个人是干什么的呢?”
“和添川一样。”
“那他也是轮岛帮分子之一罗?”
“是的。”
这个人的年龄好像较添川大两三岁,据说在帮派里的资格也较老,添川一向以“大哥”称呼他的。
除这个人之外,添川好像没有特别要好的伙伴。帮首轮岛前后只来看过他一次而已。其余的帮里分子也没有人重复来看他。
“若松帮分子有没有人来过这里?”
“没有。”
“被杀的斋木有一个叫做真佐子的同居女人。这个女人现在在干什么?”
“我不知道……”
佳子好像真的不知道的样子。
我环视一下屋子里。这里只有一间六席房间和狭窄的厨房而已。生活虽然贫穷,家具倒很齐全,也打扫得蛮干净。五斗柜上摆有一座放在玻璃框内的日本木偶。这里要是供牌位,只有摆在这个日本木偶的旁边吧?——我心想。添川的牌位除佳子以外没有人会为他供才对。
我所以发现一个小小的纸袋,大概是由于房间整理得太整齐的缘故吧?
我用眼角瞄了一下这个掉在榻榻米上的小纸袋。
纸袋上印有一家妇产科医院的名字。佳子的名字也写在上面。佳子虽然没有正式结婚,名字倒写为“添川佳子女士”。
这是一项意外的发现。
“恕我冒昧,请问,你要生宝宝了,是不是?”
“是的,不过还很早。”
佳子有气无力地回答。由她说的预产日计算,她大概是在添川被逮捕的数日前怀孕的。当时她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发觉有异而找医生看是添川在住院的时候。
“这件事情,你有没有告诉他呢?”
“因为公审还没有结束,所以我犹豫了很久。可是,我一直盼望有一个宝宝。我还想生下宝宝后,添川或许会洗手不干,脱离黑社会的。所以,等他手术完毕、回到家以后,我就毅然告诉他了。”
添川是个孤独的人,父母兄弟全都没有。佳子同样也是在孤寂的环境中长大。夫妻恩爱、小孩绕膝是佳子多年来的梦。过去的岁月她都没能实现这个美梦,生活是够凄凉的了。
“听到的时候,他有没有表示高兴?”
“我不清楚。他只是‘嗯’地点一下头而已。我想他脑子里只牵挂审讯的结果,所以一时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吧?他倒是没有叫我把孩子拿掉……”
“后来,你们没有再提这件事情吗?”
“我们彼此忌讳着谈起这件事情。不过。我在想什么,这一点他应该知道的。”
“你在想什么的意思是……?”
“要把宝宝生下来。就算添川有了一次前科,听说十年后这个前科就会被消除。这件事情添川他也知道。所以,在孩子长大之前,添川已不是有前科的人——对不对呢?”
“你说的没错。”
这是刑法上的规定。服刑过的人在以后的十年内如果没有被课以罚款以上的处罚,以前受过的刑责就一笔勾销,从此就不会有前科的烙印了。
“你先生昨天到事务所来找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我又旧话重提。只要知道这个目的,添川被杀的理由应该可以推知才对。
“……”
佳子却无语以答。
我在内心里有些歉疚。想到添川有事找我,我的心情就异常凝重。
如果他肯开口,说不定他就不会被杀害了。我在后悔之余,越发觉得自责。
“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和以前不同的地方呢?”
“你的意思是……?”
“譬如说,他对自己得的这个病有没有可以治好的信心呢?”
“我想他好像有这个信心。他最大的盼望是病赶快好而知道审判的结里如何——”
“你是不是认为手术成功了?”
“手术不是成功了吗?’”
“难道医生没有告诉你?”
“大夫说手术很顺利哩。”
“这么说,直到最后他是不知道实情的罗?”
“你说的实情是什么呢?”
“他得的是癌症……”
“癌症?!”
佳子重复着说。她以无法相信的眼神盯着我。
医生说过不能让添川和佳子知道,这一点他果然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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