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眼蜈蚣已经绝种了?所以我看到的是鬼?
就算我想相信医生所说的,但是为什么偏偏是昨天晚上,偏偏出现在我家的那个灯罩里呢?又为什么偏偏一定要让我看到呢?
好像想太多、太烦恼也无济于事。于是我决定停止思考,不再去想这个问题。但是,就在我放下这个问题的瞬间,我觉得手上的疼痛感觉,似乎愈来愈模糊了——
7
从医院回到家的时候,左手上的疼痛与红肿已经完全消失。即便如此,我还是无法心悦诚服地相信医生说的那些话。
「今天晚上和对面的森月夫妇一起去外面吃吧!」
妻子对正在发呆的我说。
「已经和他们说好了。怎么样?可以吗?」
「啊,好呀——要吃什么?」
「这个季节当然是吃螃蟹罗。餐厅已经预约好了,是人文字町的『螃蟹安乐』。」
「啊……螃蟹呀?」
我不太愿意,但是妻子和对面的森月夫妇似乎都非常喜欢吃螃蟹。看来,我是非奉陪不可的。
去年……不对,是前年的十一月或是十二月吧?我们四人在刚刚入冬的时候,也一起去吃螃蟹。咪呜——确实是那样没错。
我突然想起来了。
那时也是去人文字町的「螃蟹安乐」……咪呜。话说回来,那时好像还有什么奇怪的事,那是咪呜……咪呜……但是。咪呜、咪呜咪呜咪呜的,那是什么?
那天晚上,在到了约定的时间时,我和妻子按了森月家的电铃。像以往一样的,森月太太负责开车,我们四人一起坐车前往餐厅。
隆冬的夜空万里无云,高挂在东边红散山上方的满月,发出清澈的光芒。
在上车前,妻子和森月太太——海子小姐抬头看着月亮,频频叹息地说:
「好美的月亮呀!」
于是我也抬头看着东方天空上的满月月亮。
突然——
我打了一个哆嗦,并且觉得毛骨悚然。
那是……啊!
又大又圆的满月挂在半空中。
这时我的眼睛捕捉到的是:一条不知道是什么的长长黑影,沿着满月的内圈,蠢蠢地蠕动着——我觉得是这样的。
传说月亮里有兔子,但那显然不是兔子的影子,那是……啊,和昨天晚上在灯罩里蠕动的东西是一样的……
在我旁边的森月先生也转头看望东方的天空,还发出「哇!」的惊呼声。我吓了一跳,心想:莫非他也看到那个了?
「森月先生也能看到那个吗?」
我提心吊胆地试着问。森月先生先是「唔?」了一下,但很快地歪着头回答说:
「当然,当然能看到。」
他露出笑容又说:
「很美的满月呀!」
广播塔
1
天空。
黄昏时的天空怪异地扭曲着,整个空间有着奇妙的失真感——我觉得是这样的。
夏天,黄昏悄悄降临的时间,我散步来到途中的公园,独自坐在公园内的长凳子上,一手拿着携带型烟灰缸,抽着烟。
公园内有五、六个小朋友在嬉戏。他们没在玩球或其他的玩具,只是哗哇、哗哇地欢叫着跑来跑去。
看样子好像在玩踩影子游戏。我终于注意到这一点。想到现在的孩子竟然也会玩这种游戏,我的心情竟然不可思议地平静了。
我只是不经意地抬头看了天空。
除了几抹随风飘的淡淡的云外,天空非常晴朗。那样的天空将随风飘荡的云染成红色。那是含着一点点黑浊、让人不自觉地会心绪不宁的深红色。
那边明明是南方的天空,却……那时我这么想着。
我的视线转向右上方,正在西沉的太阳轮廓变得模糊了。起伏平缓的山峦逐渐变成黑色的翦影,天边的暗红色扩散着。我心里想着:好久没有看到色彩这么鲜艳的黄昏了。
那边,对,应该是西边的天空。
黄昏的时候,西边天空的夕阳……应该是这样的,但为什么方向不对的南边天空,会有那样的颜色呢?
我站起来,转动脖子看向天空。
夕阳的颜色还没有到达天空的中央,东边和北边的天空,还是泛着白色的暗青色。西边和南边之间的西南方天空一带,暗红色正在渐弱淡出。然而——
有点距离之外的南边天空那一带,却是那么的红!
仿佛夕阳只为那个地方而燃烧,仿佛那个空间有着某种特殊的扭曲。
我觉得奇怪,但那也只是几秒间的情绪。因为依据温度、湿度与气压的不同状态,或许有时也会发生这样的现象吧!
从东边的山上往下吹的晚风,突然静止了。我一边在烟灰缸中揉熄已经变短的香烟,一边坐回长凳子上——到了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
小孩子们的声音不见了。
跑来跑去的脚步声也不见了。
「咦?」
我忍不住发出疑问声,然后东张西望地寻找他们的踪影。结果……
找到了。
他们在公园的西南边角落。从我所在的北边看过去,虽然枝叶茂盛的树木妨碍了我的视线,但还是可以找到孩子们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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