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像爸爸。”
“不,我像妈妈。”
虽然是微不足道的误会,但奏子觉得很困扰。
“这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但刚才在你妈妈的遗照前,我说不出口。”
奏子浑身紧张,担心她会说出什么可怕的事。这个女人出现家里的时候,就觉得她好像带着炸弹。
“如果爸爸还活着,只剩下你和爸爸两个人……也许,你会和我一起生活。你应该听得懂吧?”
虽然听得懂,但奏子摇摇头。
“爸爸说,他爱我。”
她的语气,好像在炫耀。
爸爸背叛了妈妈。奏子并不是完全不知道。有一天晚上,一直等父亲回来的母亲和晚归的父亲发生了争吵。奏子上厕所回房的途中,听到楼下的争吵声。
只要想起一件事,其他的回忆就会串在一起。
倒垃圾通常都是小孩子的工作。有一天早晨,被免洗筷刺出小洞的垃圾袋突然在中途破了,垃圾全部倒了出来。当奏子慌忙捡起垃圾,塞回破洞时,发现了其中有很奇怪的垃圾。
有好几块被剪刀剪碎的布块。那是爸爸的白色四角裤。不知道为什么,奏子立刻想到是妈妈干的。当时,她并不知道为什么妈妈把爸爸的内裤用剪刀剪碎后丢掉。
“也许,我会当你的妈妈。”
奏子以为是开玩笑,但女人的表情很严肃。奏子无法把这个像专业化妆师的女人和母女关系联想在一起。
如果只有妈妈和两个弟弟被杀,爸爸躲过一劫,这个女人想当自己的继母吗?
“这个胸针是爸爸送我的礼物,我这辈子会好好珍惜。”
红玫瑰在女人傲然挺起的胸前发出淡淡的光。
“你最好赶快忘了我。”
既然要我忘了你,那你就不应该来。奏子很想顶回去,但她绝对不会说出口。她已经知道该怎么隐藏锋芒。
奏子决定,把她当成外星人。她带来有助于了解父亲的线索,也许应该感谢她。
“你要坚强地活下去。我也会活下去。”
女人好像在演戏。随着一阵高跟鞋的声音,女人消失在雨后夕阳下的坡道尽头。
当女人从视野中消失时,奏子才发现,自己连她的名字都没有问。
关上莲蓬头。
奏子想不起女人留下的白兰地的下落。她不记得自己曾经在扫墓时,把酒咕咚咕咚倒在墓碑上,所以,也许是姑丈带公司同事回家时喝掉了。
奏子从淋浴帘内伸手拿着牙刷和牙膏,顺便刷了牙。刚才加热没打开的鲑鱼便当留着明天当早餐吃吧。
冲走一天的灰尘,穿上睡衣,奏子打开小罐啤酒,坐在床上。明天早上也有课,她想早一点喝醉,早一点睡觉。
她把芝木润一的翻译作业放进了拎包,喝完啤酒,把罐子压扁了。
“我爱你,我会娶你的。”
父亲是否在做爱的时候,向女人做出了承诺?“我大女儿很黏我,所以,即使和我老婆分手,我想把女儿带在身边。”也许,父亲曾经这么说过。
奏子想象着父亲和女人的做爱。只能以自己和拓巳的为基础发挥想象力。那个女人和自己不同,一定叫得很大声。
母亲责问从情妇家回来的父亲,用剪刀把父亲那天晚上穿的四角裤剪碎。那是绝对不会在孩子面前表现的激愤,也许,秋叶家在那个时候已经走向崩溃。
母亲请父亲帮忙填补外祖父的债务漏洞,外遇的父亲必须满足母亲的要求。然而,他不想自己往火坑里跳,于是硬逼都筑则夫成为连带保证人……
难道这是天意?奏子觉得到处都可以找到通向命案当晚的伏笔。
也许,这个家庭注定要崩溃,只是崩溃的方式有所不同罢了。
如果父母因为和红色胸针的女人外遇问题离婚……奏子不禁思考起这个问题。
如果母亲带着三个孩子回娘家,都筑则夫拿着链锯机闯入阿佐谷家时,杀了独自留在家中的父亲,或许就心满意足了。
那个在父亲耳边轻声细语地说“我无意破坏你的家庭”的女人,为什么不更嚣张一点,干脆破坏秋叶家?
如果母亲和两个弟弟活下来,自己这八年的生活或许会比较好过。
父亲是自作自受。这也是从秘密基地不断探头出来的真实想法。想到这种感情仍然在自己内心横冲直撞,奏子不禁感到厌烦。
黑色网状的睡意从头顶上飘来,确认闹钟调到七点半后,奏子关了灯,钻进凉被。
都筑则夫是否会想象着第二天早晨走廊上传来狱卒的脚步声,认为这是自己的最后一夜感到害怕?还是认为刑责才刚确定,根本不可能执行而高枕无忧?
奏子被黑色的网缠住了,把她带入深深的黑暗世界。
看到红色液体滴落,奏子在浅眠中紧张起来,难道梦境已经开始了?
她以为是女人胸前的玫瑰胸针,在黑暗中定睛一看,发现是一滴鲜血。
到底是谁的血……?
2
快走到书店门口时,步调自然而然地慢了下来,眼睛迅速瞄了一眼封面朝外的书架上的杂志区。
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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