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_[日]野泽尚【完结】(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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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刊杂志的封面上都会印着主要报导内容的标题,但最近除了女性杂志以外,许多封面都只有简单的彩图而已,根本无从了解内容。

  命案发生以来,即使通学路上有书店,也会刻意从视野中排除。直到命案发生一年后,看到封面上写着“阿佐谷一家四口命案发生至今一年。孤儿奏子的近况”的彩页周刊杂志,才会在经过书店门口时放慢脚步,确认杂志的标题。那本杂志上刊登了她的照片。国中的同学好心拿给她看:“你看。”

  那是躲在远处偷拍到她穿着学校制服上学的样子,旁边是和她从同一所小学升上国中的同学,但她的眼睛被涂黑了。奏子脸上带着向同学打招呼说“早安”时的可爱笑容。

  那时候距离命案发生刚满一年,她的个子长高了一截,似乎已经走出阴霾。看到报导上这么写,奏子的确松了一口气。

  没有人知道,她每个月要去看两次心疗内科。

  彩页周刊杂志的记者还向奏子国小的某个同届毕业生借了毕业文集,刊登了奏子作文中的一段内容。

  “我希望可以在新的国中生涯中,结交很多朋友。我要连同爸爸、妈妈,还有两个弟弟的份,好好活下去。”

  如今回想起来,为毕业文集所写的那种作文和政府公报没什么两样。在命案发生后的六月转到八王子的小学,在班上被当成是“客人”的奏子,写下了这些和真心相去甚远、无关痛痒的内容。

  之后,一审做出死刑判决、二审驳回上诉时,媒体都做了命案的回顾报导。奏子是在国三的时候接受了椎名的采访,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大部分媒体都渐渐不再注意奏子的近况。

  即使如此,每次经过书店时,她总是会放慢脚步,瞥一眼封面的标题。

  距离死刑判决确定后、记者频频打电话到八王子的家中采访,已经过了一个星期,报导差不多该刊登了。奏子走向书店门口的杂志架,准备检查一下所有的杂志。

  茶泽大道上的这家书店刚开门营业,头顶油亮亮的老板正打开早上刚送来的杂志放在架子上。奏子先拿起以前卫报导着称的周刊杂志,检查了目录。

  她瞪大了眼睛。果然有登。

  “惨杀一家的凶手,死刑确定”

  奏子翻到那一页。都筑则夫的旧照片。内容只有半页左右,并不是特辑报导。她快速浏览了命案概要和到最高法院判决八年期间的要点。文章以关于奏子的记述作为结尾。

  “同时失去双亲和两个弟弟的长女,不知道如今以怎样的心情看待这次的判决?”

  你们怎么可能知道?

  媒体仍然只能用这种方式讨论这个问题。他们担心惹恼被害人,所以只能用问号结束。这是无法对自己言论负责的人常用的手法。

  自己也会成为这种媒体人吗?想到这里,奏子不禁黯然。

  奏子阖上周刊杂志,拿起另一本同一天发行的杂志。这本杂志的内容稍微多一点,但也只是介绍事件的经过和至判决为止的经过,几乎没有谈到奏子。

  “这个判决不知道能不能疗愈目前正在东京都内某大学求学的长女内心的创伤?”

  又是问号。随你们怎么想象,最好忘记我这个人,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多、更有趣的事件。

  今天只有这两本周刊发行。奏子预测这个星期应该是相关报导密集出现期间,一旦过了,在死刑执行的四至五年期间,都可以过平稳安静的日子。

  她正准备离开书店,看到老阅把一叠厚厚的月刊杂志放在平台上。这是今天刚出版的《论坛》。这本老牌杂志被称为大出版社的招牌杂志,厚实的内页好像集中讨论了目前日本的所有问题。

  封面上只写着“二十一世纪的方向”这个模糊的标题。横长形的目录上,密集列出反对联合政府的前首相的手札、揭发大银行巨额不良债权内幕的独家报导等,都是日本进入二十一世纪后,仍然会继续面临的课题。

  奏子之所以拿起这本杂志,是因为有预感。

  五年前,椎名就是在这本杂志上发表独家报导。原本,他打算介绍奏子的心声,然后,从对犯罪被害人来说,“时间”是否真的是治疗伤痛的良药这个角度进行探讨。然而,当他重新检讨同时转寄给奏子的都筑则夫陈情书后,他找到了另外的切入点。

  他造访了都筑则夫的老家一宫,以及都筑的哥哥所住的福井,还有他父母在岐阜经营的小酒店,以十页的篇幅介绍了都筑一家离乡背井的经过。

  椎名以都筑则夫的父亲为例介绍了随着土地开发潮,农家的人随着中产阶级的梦想起舞,卖掉土地,最终走上自我毁灭的现象。最后,开发成为教育都市的计划半途而废,周围土地变得一文不值的残酷现实。

  国中三年级的奏子也能勉强看懂文章的内容。

  奏子记得那篇文章的结语是这么写的:

  “都筑则夫离乡背井,终于得到的生活看似平静。然而,都筑绝对无法忘记受到土地和金钱这两大魔鬼支配的过去。他不断对抗类似的灾难再度降临的恐惧,兢兢业业地走在都市生活这条钢索上。”

  在那之后,奏子没有见过椎名。椎名放弃了“倾听犯罪被害家属的心声”这个讨喜的主题,选择了追踪都筑则夫的过去这个主题。奏子从他身上感受到其他记者所没有的格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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