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听起来一定很没自信。未步搭JR线回五反田的路上,一定会凭着以往的经验知道,露出那种表情,说那种话的人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一定认为,又失去了一个朋友。然后,事隔多日,奏子将再度出现在酒吧,为身处绝望中的都筑未步带来一滴希望的水珠。奏子想象着未步看到自己出现时,脸上露出的灿烂表情,不禁在内心发出怜悯的笑容。
“你真的不用勉强,那就这样啰,拜拜。”
都筑未步在人群中消失了。
即使自己能够操控她的心,下次推开“冰风暴”的大门时,一切就无路可退了。一旦滴下希望的水珠,自己和都筑未步的关系密度就会增加。当她信任自己,暴露出过去的创伤时,自己会假装同情,撕裂她的伤口。到时候,她就再也无法遵守和椎名、端本之间的约定。
奏子觉得,即使为了自己着想,也不应该靠近她。都筑未步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不该见的人。
刚才还为自己的策略得意洋洋的奏子已经不存在了,即使身处人群中,仍然感受到无尽的寂寥。
走进收不到信号的地铁车站之前,奏子按下了手机的快拨键。
“拓巳?你现在人在哪里?”
拓巳说,他还在学校的社团活动室。
“今晚可不可以见面?”
“你怎么了?好像快哭出来了。”拓巳笑着说,又似乎很担心。他好像察觉了奏子声音中的不安。
“我要见你……你用力抱抱我,最好把我骨头都折断。”
即使真的折断也没关系。
“原来你会在电话中这么热情,太可爱了。”拓巳虽然语带调侃,却难掩内心的兴奋。
在上班族来来往往的街头悄悄说情话的自己实在很滑稽。即使如此,仍然希望拓巳可以抚摸自己满是鸡皮疙瘩的肌肤,为自己开始孕育异常狂热的心吹进一阵凉风。
“去我家吗?”拓巳问。
刚才反射在大楼窗户上的残阳已经消失了,急速奔向夜晚的空气中夹杂着雨水的味道。灰色的云从东方的天空渐渐逼近。也许,自己会在雷阵雨中淋得湿透,冲向拓巳的公寓。
3
新闻论报告的交报告期限快到了。这三天来,奏子向在电影院做出口调查的打工地方请了假,每天都只出现在公寓、图书馆和学生餐厅这三个地方。
奏子专心致志地从参考数据中撷取围绕邮政省内部新媒体权益斗争的精华,写在报告纸上,努力消除所有的邪念。
什么时候推开“冰风暴”的大门?当未步重提八年前的命案,说出“秋叶”这个名字时,自己会不会失控?会不会脱口说出那个生还的女儿,就是近在眼前的我?
她把报告用文字处理机打好后交了出去,带着一份穿过隧道的解脱,和拓巳在居酒屋喝着生啤酒。
“我在规画摄影旅行的事。”
“要拍什么?”
“你别装胡涂。”
之前和拓巳第一次去“冰风暴”时,曾经和他约定,要让他为自己拍裸照。
“好啊,不过最好选温暖的地方。”
“我想拍鸡皮疙瘩,要拍你的鸡皮疙瘩。”
他用筷子夹了一块炸鸡,把鸡皮送进嘴里说道。
拓巳的公寓就在附近,走出居酒屋后,两个浮游的身体依偎在一起,沿着铁路走着。拓巳哼着GLAY的新歌,奏子也哼唱着为他伴奏。时序进入十月,穿短袖的确有点冷了,奏子抚摸着冰冷的肌肤,拓巳的手臂轻轻搂住了她。
也许,有朝一日会和他建立家庭。在交往一年后,她第一次产生这种预感。
那么,自己什么时候向他坦诚一切?都筑未步面对接近自己的朋友,会主动告诉对方,自己是“死刑犯的女儿”,借此进行筛选。中垣明良得知一切后,仍然没有离开她,所以,都筑未步成为他的妻子。
如果自己也仿效她的方法,只要在说出自己的过去时,就自然而然地知道自己是否可以和拓巳建立一个家庭。虽然她不是加害人,而是被害人的女儿,但结婚是两个家庭之间的问题。拓巳是新泻酒厂的继承人,也许,他的家人会因为她是背景复杂的女人而反对。
现在需要考虑这种事吗?
她对开始考虑未来的自己嗤之以鼻。
“今天只是睡觉而已喔。”
“才不要哩。”
拓巳语带撒娇地说。这家伙真可爱,奏子心想。都筑未步在三天前向她暴露了真实身份,她在新桥车站前,用手机找来拓巳,让他温暖自己被傍晚的雷阵雨淋湿的身体。一旦消除黑色的芯,奏子的身体在拓巳仔细地爱抚下,送入了温暖。持续了三天禁欲生活,二十一岁的男人已经快要爆炸了。
一走进拓巳的房间,他就急忙脱下奏子的衣服,一起冲了澡。
“不行,我忍不住了,在这里没关系吧?”
奏子双手扶着浴缸,拓巳从后方进入她的身体。或许因为带着醉意的关系,包覆着拓巳下体的感觉之墙似乎比平时更加敏感。这个令人联想到动物交配的姿势也许会让男人产生性虐待的快感。奏子大脑中的冷静部分俯瞰着自己的姿势。
都筑未步也一定用这种方式和男人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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