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未步始终憎恨她父亲所杀害的那一家人,她靠着代替父亲憎恨,努力活了下来。已经够了,不要再恨我的家人了,希望你不要再从你父亲身上继承任何东西。
“如果我爸很痛苦,我想,我才能够活出自己。”
希望未步活下去。奏子也想活下去。要斩断一切与“血”相关的东西。
“我也想问我的家人。”
奏子用意念努力向未步诉说:“未步,我的家人有一天突然都死了,当我赶到的时候,他们身上都盖着白布。我多么希望他们至少心脏还在跳动,那我就可以把耳朵贴在他们的胸前,趁他们还活着的时候问问他们,我是不是可以活下去?虽然他们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但我仍然必须活下去,对不起,我活了下来。我希望得到他们的谅解。”
如果都筑则夫没有立刻杀死他们,全家人不是躺在监察医务院的停尸间,而是送去医院的加护病房。
赶到医院的奏子至少来得及看其中一个人的最后一眼。
假设母亲还活着,她在朦胧的意识中发现奏子,或许会对她说些什么。
奏子,虽然只剩下你一个人,但你要好好活下去。
也许,可以听到母亲的这番话。
“我要走了。”
奏子的话最终还是无法传达给未步,未步用舌头舔了舔口红,把化妆品放回化妆包。
“未步,不要走。”
“接下来就是表演时间了。我一定要顺利骗过那家伙,一定要顺利把他叫下楼,一锤让他毙命。”
她恶作剧般对着镜子中的自己说。
奏子拉住走向出口的未步。她抓住了未步的手臂。未步轻松地甩开了十二岁的奏子。
“未步,你不能去……”
她跟着未步走出了厕所。中垣明良在门口抖着脚,把香烟丢在地上,“怎么那么久?”
“对不起,对不起。”未步发出娇媚的声音挽住了他的手臂。接下来都是为了杀害男人在演戏。未步回头对奏子吐了吐舌头。
他们走到停车的地方,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现在,未步应该走出公寓去酒吧。然后,霓虹灯熄灭,吾郎去参加乐团练习,未步等待奏子出现,直到最后一刻才离开。
奏子在即将失去意识前,告诉未步自己一定会去店里。未步相信了这句话,即使奏子没有在一点半赶到店里,她应该也会按照原计划前往杀人现场。
“秋叶,怎么那么久?”井原老师站在那里,“要不要喝什么饮料?”
“不,不用了。”
“我还要打一个电话,你先回出租车上吧。”
未步已经不见踪影。奏子体会到自己的无力,只能回到出租车上。
未步,没有人惩罚你,你根本不需要从你父亲身上继承任何东西。如今,奏子玩味着未步无法听到的这句话。
要斩断憎恨和血的锁链。这是谁的使命?
池田先生开了门,井原老师拿着利乐包的果汁和茶快步跑了过来。
计程车再度回到深夜的道路上。
“刚才,我和东京联络过了,不是爱成医院,可不可以请你开到大冢的监察医务院?”
“你知道地方吗?”
井原老师和池田先生翻着地图,正在讨论路径。
“老师。”奏子按捺着急迫的心情说,“可不可以快一点?”
“当然,我们会努力尽快到达。”
“我想让这一切赶快结束。”
“……赶快结束?”
老师听不懂她的意思。必须赶快结束这“四个小时”,阻止未步的行动。
已经来到高速公路的出口,接下来是首都高速公路。电子告示牌显示,因为车祸的关系,前方五公里陷入壅塞。
“这么晚了,竟然还会塞五公里。”池田先生咒骂着都市的路况。井原老师和池田先生为了下哪一个交流道发生了争执。
“请你在下一个交流道下,这样绝对比较快。”井原老师的语气很严厉。
一切都和八年前相同,她无法让时间变快。奏子终于放弃了。
“秋叶,对不起。”
“不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不久之后,终于看到了被警车包围的事故车辆。井原老师完全无视眼前的光景,双眼注视着塞车的前方。于是,奏子恍然大悟,家人并不是发生车祸。
八年前,她质问井原老师,老师像承受酷刑般,脸色变得苍白。
如今,自己不会再做这种事了。
“老师,我可以闭一下眼睛吗?”
“嗯,好啊,你稍微休息一下。”
一旦睁开眼睛,有些事情会看得太清楚,所以奏子躲进了黑暗的世界。她甚至觉得,这八年来,自己始终闭着眼睛过日子。
下了交流道后,井原老师和池田先生又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你为什么不听客人的指示?”
井原老师的声音带着怒气,池田先生极力解释。两个大人已经顾不得不应该在奏子面前露出丑态。
“我必须负起责任,尽快把这个孩子送到目的地。你过度卖力,反而会造成我的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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