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走。不顾一切地往前走。
已经超越了疲劳的颠峰,膝盖和脚底都已经麻木。也许,回到房间倒下后,肉体所有的连结部分都会散掉。
终于看到熟悉的店街,豆腐店和牛奶店传来拉开铁门的声音。
烂醉如泥的上班族倒在路上,野猫正在可燃垃圾堆里翻找。亮着灯光的店门口有许多人骑着脚踏车散开,那里应该是报纸发送站吧。
穿过商店街,凌晨四点的住宅区还在沉睡,犹如躲在昏暗的茧中。
一路上,奏子反复思考,不知道警方会不会查到自己?
到时候,奏子身上这层犯罪被害人家属的保护膜就会被强制的撕下,揭露出秋叶奏子的真面目。八年前的命案后在内心产生的——抑制所有感觉的黑芯、累积黑暗的容器都将呈现在世人面前。
他们会如何剖析、解构秋叶奏子?虽然很害怕,但她还是很想听听他们的分析结果。
以前,曾经在书上看到,罪恶是窥视人类灵魂的潜望镜。也许可以借由奏子参与杀人计划的罪行,解析出奏子灵魂的全貌。果真如此的话,那就克服所有的恐惧,听天由命,让他人做出判断吧。
我可以继续生存下去吗?
公寓出现在暗夜中。
转过巷口,一踏进公寓前的巷弄,奏子发现前方有一个黑影,不禁停下了脚步。
靠在围墙上抽烟的人看到奏子回来的身影,缓缓离开了围墙。
奏子虽然还没有完全作好心理准备,但还是迎向无法分辨的影子。不能后退,不能害怕,这是准备解析自己头号人物。
奏子定睛看着向自己逼近的身影,肃然迎了上去。
5
奏子和未步站在东京车站东北新干线的站台上。
“你要不要吃冷冻橘子?”
手拿月台票的奏子准备去商店买未步喜欢的东西。
“里面有五个耶,我一个人怎么吃得完?”
“那慕斯Pocky棒呢?”
“好啊,我要。”
奏子买回来后,交给未步。
“谢谢。反正一个小时就到了,很快。”
未步回顾之前的一个星期,说简直就像是一场暴风雨。未步已经在电话中向奏子详细说明了这一星期的情况。
那天晚上,中垣明良被救护车送去医院。黎明时分,在家中待命的未步才接到通知。警方从他钱包里的美国莲通卡查到了电话。
当未步赶到急救医院时,中垣明良已经做完CT扫描,睡在加护病房。隔着门上的玻璃窗,可以看到他头上包满绷带的样子。
走廊上有警官,未步也当然被找去问话。未步告诉警方,虽然和中垣明良不同姓,但他们是夫妻,他的工作是色情行业的人力派遣公司,和几个朋友共同租用代官山的公寓作为事务所。
“你昨晚一点半到两点之间在哪里?”
未步镇定自若地说,她在五反田的酒吧当酒保,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回到公寓时已经两点多了。
“我去帮客人买烟时,吾郎打电话回店里,那位客人代我记下了留言。”
“那个客人叫什么名字?”
“我只知道她叫洋子,她说想当模特儿,我打算介绍给明良。结果,那个女生在最后关头变了卦……”
原本打算带那个女生去代官山的事务所,后来用手机打电话叫明良来店里。未步的手机上还留着拨出记录。一点四十六分,拨到代官山的事务所。
那时未步躲在停车场,抬头看着五楼,打了这通电话。
“知不知道那个叫洋子的电话?”
这些都是未步事先料到的问题。
“我问了她手机号码,但她没告诉我。”
虽然如果追究下去,就会露出破绽,但警官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也没再多问什么。
未步和奏子曾经在电话中讨论过如何说明前后的状况。
一点四十六分,未步在店里打电话给中垣明良,请他到店里,并努力说服想当模特儿的洋子:“无论如何,见了面再说。”不久,洋子的烟抽完了,未步说:“自动贩卖机不好找,我帮你去买。”就走出了店里。虽然曾经想过洋子可能会趁此机会溜走,但果真如此的话,那也没办法。
吾郎刚好在未步出去买烟的时候打电话来,洋子把留言记了下来。
未步和洋子在店里等了很久,却始终不见中垣明良,于是,决定改天再说。
问题在于之后。因为,小池来了。
小池是在两点多的时候到店里,照理说应该会遇到未步和洋子。然而,店里只有一个自称是未步朋友的女人,小池和她聊了一下子。
如果警方知道小池的存在,就会发现未步的说明前后矛盾。这一点令人感到不安。
“如果真的那样,也只能到时候再随机应变了。”
电话中的未步似乎决定听天由命。
翌日,中垣明良就恢复了意识。
虽然受了头盖骨凹陷的重伤,暂时会有手脚麻痹的后遗症,但主治医生保证说,住院两个星期应该就可以出院。
听说如果伤口再靠中间两公分,就会一命呜呼,所以未步才知道其实她的方法并没有错,只是位置偏了。
中垣明良已经恢复意识,但几乎不记得案发当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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