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星期一早晨醒来时,她已经尽力恢复了自己的生活节奏,警察已来过寓所,也已向她取证,她也大致从混乱中清醒过来,就连白色王后的头也重新粘好了。当她离开寓所,钻进绿色雷诺轿车时,她的手臂已经灵活多了,虽然谈不上快乐,但她至少已不再忧郁,她已经想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她来到博物馆,径直朝杜雷德的办公室走去,不料发现纳胡特已经捷足先登,这使她很反感。两位保安人员正在清理杜雷德的个人物品,他就在旁边监督。
“你应该知道这件事该由我来做。”她冷冷地对他说。但他只给她一副极力谄媚的笑容。
“很抱歉,罗兰,我原以为会帮你做些什么。”他正在抽一只粗大的土耳其雪茄,她很讨厌那种浓重的麝香气味。
她来到杜雷德的办公桌前,拉开右手最上面的抽屉。“我丈夫的记录本原来在这儿,现在不见了,你看到了吗?”
“没有,那个抽屉里什么也没有。”纳胡特望着两位保安人员,想让他们证明自己,他们在屋子里挪动着脚步,摇了摇头。她想这也没什么了不起,记录本里并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信息,杜雷德以往总是依靠她记录和保存所有重要的信息和数据,它们大部分都在她的电脑里。
“谢谢你,纳胡特。”她打发他说,“我会把剩下的事做完的,我可不愿意让你抛下自己的工作留在这里。”
“无论需要我干什么,都请你告诉我,罗兰。”他轻轻鞠了个躬,离开了。
处理杜雷德的事物并没有花费罗兰很多时间,她让两位保安把杜雷德的箱子拿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把它们靠墙叠起来。到中午时分,她已经把自己的东西也打点好了。到她做完这一切时,离她和阿塔兰·阿布·辛见面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为了最大限度地履行她对杜雷德的承诺,她必须离开一段时间,在此之前,她想和自己最钟爱的文物告别,于是,她便来到楼下的公共展厅里。
星期一是个繁忙的工作日,博物馆的展厅里聚集了很多观摩的人群,他们跟在各自的导游后面,犹如羊群跟随着牧人,他们在最着名的展品前面围观着,听着导游背诵他们早已排练好的解说词,他们的口音像巴别塔故事中讲的那样,错落不齐。
二楼展厅中陈列着图坦卡蒙法老的财宝,那里聚集了很多观众。她并没有在那里多停留,而是尽快地走到了陈列着幼年法老黄金面具的展柜前面,像以往一样,展品所勾起的传说和呈现的华贵使她的呼吸加速,使她心跳得更剧烈。当她站在展柜前时,一个长着一对大乳房的女人和另一个满身汗渍的中年女人向她身上挤过来。
她像以往那样暗想,如果眼前这位脆弱的国王带着如此华贵的木乃伊面具进入他的坟墓的话,那么伟大的拉美西斯诸王在他们的墓葬里又该是怎样一番情景呢。拉美西斯二世是他们中最伟大的一位,他统治埃及六十七年之久,期间他在自己统治的领地内不停地为自己死后的生活聚敛财富。
罗兰又转而去看那位年老的法老,经过了三十个世纪的岁月,拉美西斯二世枯槁的身形安详地、宁静地躺在那里,他的皮肤有一种光泽,像大理石的微光,他的头发很稀少,呈金黄色,用指甲花染料染了色,他的双手也被某些材料染过,手指很长很瘦,但很优雅,不过他的衣着只是一些烂麻布,盗墓者甚至撕开了木乃伊的包裹,以便从麻布包的下面搜取到那些护身符和象征来世的甲虫雕像,这使得法老的尸骸几乎是赤裸的。当1881年人们在国王谷的悬崖墓穴中发现这些木乃伊时,只有一小块纸草包裹在法老的胸前,那上面的文字说明了法老的血统。
她心中暗想,这里面固然有某种教训意义,但她站在这些历史遗留物面前,再次感到了困惑。当她和杜雷德在一起时经常在想:泰塔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在遥远的地方,在非洲荒凉的群山里,是否有另外一位伟大的法老,从未受到搅扰,带着他的全部财富睡在那里呢?这个念头使她兴奋得战抖,身上耸起一片鸡皮疙瘩,让她感到毛骨悚然。
“我已经对你做出了承诺,我的丈夫。”她用阿拉伯语低声说,“这是为了你和对你的怀念,因为是你在指引这条道路。”
她一边沿着主楼梯向下走,一边看了看手表,在前往会见部长之前,她还有十五分钟剩余时间,她已经想好了如何打发这段时间。她要看望的是一间很少有人去的边厅,除非为了走近路前往阿蒙霍特普的雕像。
罗兰在一个镶嵌着玻璃的展柜前停住了脚步,这个展柜从地面一直高耸到狭窄展厅的屋顶,里面堆满了小件艺术品、工具、武器、驱邪的灵物、容器和各种用品,它们中比较近的也要追溯到新王国的第二十王朝,即公元前1100年的新王国时期,其中最古老的则要追溯到几乎五千年前的古王国时代,对这些积存物品的分类还仅仅处在初步阶段,很多物品还根本没有登记。
在下面的架子上,靠近最里面是一个珠宝戒指和封印的展览处,在每一个封印旁边都有一个被封印压出的石蜡记号。
罗兰跪下去,仔细检查那些人工制品,展品中的青金石制成的蓝色小印章雕刻得极完美。青金石在古代是稀少而珍贵的材料,因为埃及帝国内没有天然的青金石。用青金石印章印出的石蜡印记展示着一只翅膀折断了的鹰,在图案下面有一个罗兰很熟悉的说明——泰塔,伟大王后的书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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