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个姑娘交给我吧,我恳求你,老朋友。我会好好珍惜的,相信我!”他的语气有些无礼,但我没有责备他,而是急于来到艉楼。从那里,我看见他拿起了弓。
那张弓在整个军队十分有名,从大瀑布到大海,在整个尼罗河流域确实很出名。当手边所有小型武器无法满足他时,我为他设计了这张弓。我建议尝试用新的材料造把弓,不再用我们狭窄河流山谷旁生长的那些软弱无力的木头,而是用一些外来的木材,比如赫梯族的橄榄心材或库施国的乌木,甚至可以用更奇特的材料,比如犀牛角或象牙。
刚开始尝试,我们就遇到了一堆难题。首要问题就是这些奇特材料太脆弱。在自然状态下,只要一敲击,所有材料都会弯曲。我们只在最大最昂贵的象牙上刻了一个完整的箭柄。我又把小块象牙分割成薄片,用胶粘在一起,弯成足够长、足够大的满弓。这样我就解决了两个问题。不幸的是,这张弓太刚硬了,没有人能拉开。
但是,从那开始,造弓过程变得容易、自然了。我们选定四种材料——橄榄木、乌木、犀牛角、象牙,然后切割成薄片。当然了,我们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来试验如何把这些材料合在一起,还尝试用各种不同类型的胶把它们粘上。最终,我把整个箭柄和天然金银合成线捆在一起,防止断裂,解决了最后一个难题。我的两个大块头帮手协助塔努斯,趁胶热的时候,用力将弯曲的线用胶粘上。冷却后,弓箭达到了力量和柔韧性的完美结合。
塔努斯用他的青铜战矛在沙漠中猎杀了一只巨大的黑色鬃毛狮子,我切断它肠子中的细线,把线晒成棕黄色,卷在一起,用作弓绳。结果,几百人尝试拉弓,却只有一个人能将这把具有超凡力量的发光弧形物完全拉开。
军队指挥官教授的射箭方法是:面向目标,将箭的凹口处拉至胸骨;对准目标,刻意坚持一会儿,然后松手。然而,即使是塔努斯也没有力量将这张弓拉开、稳稳地对准目标。他不得不用一种新的射箭方式。他把弓背在左肩,站在目标侧面,瞄准,然后举起弓,左臂伸展,突然向后一拉,弓像羽毛般飞出去,触到他的嘴唇,而他的胳膊和胸膛的肌肉用力紧绷,颇为自豪。就在完全拉开弓的一瞬间,箭看似没有瞄准,实际已射出去。
开始时,他的箭随意飞出,就像野生蜜蜂离开蜂窝。但是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练习。右手手指擦掉了皮,和弓弦摩擦的地方流出血,但又愈合、变硬,结成老茧;左前臂内侧因箭离弦时经常划过而瘀伤、磨损,我设计了一个皮质的防护罩保护他的胳膊。塔努斯站在靶场,对着目标,一遍遍练习。
尽管我对他掌握此武器的能力丧失了信心,但塔努斯却从没有放弃过。他历尽艰辛,慢慢地能控制弓了,最后,他能将三支箭同时在空中快速射出,至少有两只射中靶心。靶子是一个人头大小的铜盘,放置在距离塔努斯五十步远的地方。那些箭足以精确地穿透有我小拇指厚的这块金属。
塔努斯把这个强大武器称为莱妮塔,恰巧与我女主人弃用的乳名一样。现在,他站在箭中,旁边是我的女主人,左手握着和她同名的武器。他们是完美的一对,但是明显太完美了,足以扰乱我平静的内心。
我高声叫道:“主人!快点回来!那里不安全。”她甚至没有回头斜视我一眼,只在背后做个手势。船上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其中最大胆的一位大笑起来。那两个小黑泼妇中有一个是她的女仆,一定是她教给洛斯特丽丝的。这个手势更适合河边小客栈中的女人,而不是英特夫王府人家出身高贵的小姐。我想向她抗议,但立刻放弃了这个轻率的想法,因为我的女主人只有在情绪受到某种影响时,才会变得不再喋喋不休。相反,我则用力敲击青铜锣,以此掩盖我的恼怒。
刺耳的锣声在泻湖长满青草的水面上回荡。很快,空气中充满翅膀的沙沙声,从纸莎草滩,从隐蔽的池塘,从开阔的水面,铺天盖地的水鸟飞向空中,乌云一般遮住太阳。水鸟有一百来种:黑白两色的鹮,长着贪得无厌的头,专门献给河的女神;全身长着红褐色羽毛的雁鸣鹅,腹部正中有一个红宝石色的圆点;绿蓝色或午夜黑的鹭,张着剑形嘴,笨重地扑棱着;还有不计其数的鸭子,很难用肉眼数得过来。
野鸡是埃及贵族最热衷捕猎的对象之一,但那一天我们却另有收获。那时,我发现远处长满青草的湖水表面有动静,那动物似乎又有力,体型又大。我胆怯了,我知道可能出现的会是一个极其可怕的野兽。塔努斯也看到了,却表现得完全不同。他像狩猎的猎狗一样伸出舌头,手下人和他一起大叫,开始划桨。荷鲁斯呼吸号如离弦的箭一般冲过去,就像头顶上方的鸟。我的女主人兴奋地高声尖叫,一只小拳头捶打着塔努斯肌肉发达的肩膀。
水面又泛起波光。塔努斯示意舵手追上去,我则敲锣为自己加油鼓劲。我们来到水草晃动的位置,小船停稳。船上的人充满期待地盯着那里。
我一个人直直地看向船尾。船身下面的水很浅,像头顶天空一样清澈。我就像我的女主人一样大声尖叫,跳离船尾栏杆。怪物就在船下面。
河马是尼罗河女神哈比的宠物,经过她的特许我们才可以捕猎。那天早晨,塔努斯在女神的神殿祈祷、祭祀。我的女主人就在他身边。当然了,哈比是她的守护神,但我怀疑这是否是她热衷参加这一仪式的唯一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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