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再喝坛酒,沉迷在你自己的肮脏和自怜中。”我生气地建议。
“我已永远失去她。你还会让我做什么呢?”
“我让你有信心、坚毅,像她一样。”
他抬起头,可怜地看着我。“告诉我她的情况,泰塔。她怎么样?她仍想着我吗?”
“不幸的是,”我厌恶地咕哝道,“她很少想到别人。她时刻为你们重聚的那一天做准备。”
“永远不会。我已永远失去了她。我不想继续活下去了。”
“好!”我尖刻地同意,“那我不会在这里再浪费时间。我会告诉我的女主人你不想听她的消息。”我推开他,爬下梯子,跳到平底船上。
“等等,泰塔!”他在后面叫我。“回来!”
“什么事?你想死。那就开始吧。事后我会派防腐工捡回尸体。”
他尴尬地咧嘴笑。“好吧,我的确是个傻瓜。酒使我的头脑混乱。回来,我求你了。告诉我洛斯特丽丝的情况。”
我假装不情愿地爬回梯子。他跟着我走进木屋,身体只是有一点摇晃。
“我的女主人吩咐我告诉你,她对你的爱不会被发生在她身上的任何事情所改变。她仍然、而且永远会是你的女人。”
“以荷鲁斯的名义,她让我蒙羞。”他唠叨着。
“不,”我不同意。“你的耻辱是你自己造成的。”
他从挂在肮脏床上方的鞘里拿出剑,向立在远处墙边的一排两耳细颈酒罐用力砍下去。随着每个酒罐的破裂,酒倾泄出来,顺着地板缝流走。
他气喘吁吁地回到我跟前。我嘲弄他。“看看你!放纵自己,就像老祭司,风一样轻柔、短暂……”
“够了,泰塔!你说得够多了。别再嘲笑我了,否则你会后悔的。”
我能看出他正像我期望的那样变得愤怒,我的侮辱正恰到好处地让他变得强硬起来。“我的女主人让你接受法老的挑战,这样五年后你仍活着,还是一个有荣誉、有价值的男人,那时她就会自由地来到你身边。”
我现在已把他完全吸引。“五年?这是怎么回事,泰塔?我们遭受的苦难真的会有一个期限吗?”
“我为法老揭开了迷宫。五年后,他就会驾崩。”我简单明了地告诉他。他敬畏地盯着我。我看见他脸上几百种不同的情绪互相变换。他就像我写的这部卷轴一样容易读懂。
“迷宫!”他最后低语。很久前他对此表示怀疑,蔑视我解读迷宫的方式。但情况已发生变化,他现在甚至比我的女主人都更坚定地相信我的能力。他经常在现实生活中看到我预见的幻景。
“你能等你的爱人那么久吗?”我问,“我的女主人发誓会等你到永远。你能为她等待那短短的几年吗?”
“她答应等我吗?”他问。
“到永远。”我重复。他可能开始啜泣。我无法面对,不能看到像塔努斯那样的男人流泪,所以我继续快速说道:“你不想听见迷宫展现给我的一切吗?”
他抽回眼泪。“是的!是的!”他急切地表示赞同,于是我们开始一一细述。我们一直谈到夜幕降临,然后坐在黑夜里继续谈论更多的事情。
我把我讲给洛斯特丽丝小姐的一切——这么多年来我隐瞒他俩的一切——全都讲给他听。当我讲到他的父亲皮安基·哈莱布领主如何遭神秘敌人迫害、毁灭的细节时,塔努斯的愤怒极其强烈,似乎要燃烧掉头脑中最后一丝堕落的想法。当沼泽地上方的天空发亮时,他的决心再次清晰、强烈。
“让我们立刻实施你的冒险计划吧,这个方法似乎恰到好处。”他跳起来,佩带上剑鞘。我认为他最好休息一会儿,从酒精的作用中完全恢复过来,但他不会对此有兴趣。
“马上返回卡纳克!”他坚持道。“克拉塔斯正等着。替我父亲的亡灵报仇,再次看见我亲密的爱人,这些欲望像火一样在我血液中燃烧。”
我们离开沼泽地,走上石头小路。塔努斯在前面带路,我小跑着跟在后面。太阳刚从地平线上升起,他就已汗流浃背,汗水浸透了上衣腰带,好像恶臭的老酒正从他体内排除。我听见他大口喘气,但他一直没停歇,也没有放慢脚步,在沙漠不断上升的热气中不停地跑。
我喊了一声让他停下。我们肩并肩站着,盯着前方。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从远处我就注意到它们的翅膀骚动不安。
“秃鹫。”塔努斯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咕哝。“它们发现石头中有死尸。”他拔出剑,小心翼翼向前走。
我们首先发现了那个男人。秃鹫在我们驱赶下慌张地飞走。从蓬乱的金黄色头发,我认出他就是前一天路上遇到的那位丈夫。脸上什么都没剩下。他仰面躺着,秃鹫已吃掉肉,只剩头骨;两眼被啄食,只剩下两个空空的眼窝盯着无云的天空;双唇也不见了,血红的牙齿狰狞着,好像在无聊地嘲笑我们在地球上短暂的生存。塔努斯把他翻过身,背朝上,我们立刻看到后背上致命的刀痕。有十多刀刺穿了他的肋骨。
“行刺的人对刺杀准确无疑。”塔努斯说道,语气极其冷酷,就像一个饱经风霜的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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