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停止了,他的俘虏的腿、屁股和后背已隆起条格状的鞭痕,没有一个重叠。皮肤未被破坏,没流一滴血,但舒福提不再扭动、尖叫。他的脸埋在土里,喉咙里发出呼呼的喘气声,每呼一口气都激起一股灰。莱迈姆和克拉塔斯松开他时,他没有坐起来,甚至没动。
塔努斯把鞭子抛给克拉塔斯。“下一个轮到你了,奴隶主。让我们看看,你能在他后背上留下多么漂亮的花纹。”
克拉塔斯的鞭子发出有力的嗡嗡声,但缺乏塔努斯展示的技巧。很快劫匪的后背裂开,像装红酒的坛子,开始渗血。血滴落在尘土中,滚成一个个小泥球。
克拉塔斯有些出汗,最后很满足。他一边指着最后一个劫匪,一边把鞭子递给阿兹提斯。“也给那人点东西,让他想起他做过的好事。”
本质上阿兹提斯比克拉塔斯更质朴。他抽完时,最后一个劫匪的后背看起来像一位发狂的屠夫刚切完的新鲜牛肉的侧面。
塔努斯示意大篷车向前进,前往通过红石山的通道。我们在三个赤裸的人旁边逗留了一会儿。
最后舒福提动动,抬起头。塔努斯礼貌地对他说:“那么,我的朋友,我请求离开你了。记住我的脸,再见到时,走路小心点。”塔努斯捡起掉落的伯劳鸟的羽毛,卷放在头带里。“谢谢你的礼物。愿你所有的夜晚都依偎在可爱女人的怀抱里。”他按照亚述人道别的方式摸摸心脏和嘴唇。我跟他上路,跟上正离去的大篷车。
我们越过下一个山丘前,我回头张望。三个施勒克匪徒都站了起来,互相支撑保持直立。即使在这么远处,我也能分辨出舒福提脸上的表情,那是恨之入骨。
“自从我们在山口那边迈出第一步,我们肯定会在尼罗河这岸碰上所有施勒克匪徒。”我告诉克拉塔斯和他的淘气鬼们。匪徒是再也不会满足了,即使我给他们一船的美酒和美女。
从山口顶峰,我们最后一次回望清凉的蓝色海面,然后缓缓下山,进入横卧在我们和尼罗河之间的闷热的沙石荒野。
我们一边向前走,热浪一边像死敌一样向我们袭来。我们喘气时,热气好像进入到我们的口鼻,像贼一样从我们体内吮吸潮气,晒干、晒裂我们的皮肤,使嘴唇像熟透的无花果一样裂开。我们脚下的石头好像刚从烧罐窑中拿出来一样炙热,甚至穿透我们的拖鞋皮底,把脚烫伤、起泡。在一天中最炎热的时候继续行进是不可能的。提亚麦特给我们提供了亚麻帐篷;我们躺在帐篷的微弱阴影里,像追踪后的猎狗一样喘气。
太阳落进凹凸不平的石头地平线,我们继续前进。周围的沙漠似乎正酝酿着无名的威胁,蓝鳄鱼护卫团的高昂士气也减弱了。一队长长的人马像一只受重伤的蝰蛇,缓慢地沿着古老的、无数先人曾经游历过的这条路,蜿蜒穿过露出地表的黑色石头和黄褐色沙丘。
夜幕终于降临,天空群星闪闪,沙漠被照得通亮。从我所在的大篷车车头的位置,能清楚看见车尾的克拉塔斯,虽然中间相隔二百步远。我们行进了半个晚上,塔努斯才下令让我们原地解散。天亮前他就让我们起来,继续前进,直到热浪熔化了周围裸露在地表的石头,地平线看起来像在涌动,如同浇上了熔化的沥青。
我们看不到生命迹象,只有一群狗头狒狒从光秃的石头高地的悬崖上冲我们吼叫。秃鹫在炎热的蓝天中飞翔,看起来就像尘粒故意在我们头上高处缓慢地盘旋绕圈。
中午休息时,旋风旋转着,像妖艳的舞女带着独特的优雅旋转过沙漠。分给我们每人的一杯水似乎在我口中变成了蒸汽。
“他们在哪儿?”克拉塔斯生气地抱怨。“呸,塞特汗淋淋的阴囊!我希望这些小鸟很快鼓起勇气,进来歇息。”
虽然他们吃苦耐劳、身经百战,习惯了艰苦和不适,但还是很容易失去理智和发脾气。好伙伴和老朋友开始互相无理由地咆哮,为分得的水量而争吵。
“舒福提是一条狡猾的老狗。”我告诉塔努斯,“他会集结力量,等着我们来到他面前,不会急着赶来迎接我们。他会让我们在行程中耗尽体力,因疲惫而变得粗心大意,然后再来打击我们。”
第五天,当我看见前方的黑色悬崖上开凿的古代坟墓洞穴时,我知道我们正在接近加拉拉绿洲。几个世纪前,绿洲上有一座繁华的城市,但是地震震动了山,毁坏了井。水只剩下了几滴泪珠。虽然打了更深的井汲取退去的水,泥台阶也向下延伸到水表面阴影的位置,但是城市消失了。没有屋顶的四面墙孤独、安静地立着,蜥蜴在院子里晒太阳。这个院子曾是富人和后宫嫔妃嬉戏的地方。
我们首要关心的是重新加满水袋。人们在井底汲水的声音被深井的回音扭曲。他们忙着打水,我和塔努斯则快速参观了一下这座废墟城市。这是一个孤独、忧郁的地方。中央是加拉拉保护神的破旧神殿,房顶已塌落,四周墙壁还在不断坍塌,只在西边有一个门口能穿过正在塌方的过道。
“这太妙了。”塔努斯一边咕哝着,一边大步走过去,用他敏锐的眼睛打量着神殿的坚固性,寻找伏击点。当我问及他的用意时,他笑了,摇摇头。“把它留给我吧,老朋友。打仗是我的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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