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站在神殿中央,我注意到脚下尘土里一队狒狒的足迹。我指给塔努斯。“它们一定来井边喝水了。”我对他说。
那天傍晚,我们围坐在古神殿里用干驴粪点燃的小烟火堆旁,又听见了狒狒的声音。老公狒狒在废墟城市周围的山里叫嚣着,声音在悬崖回荡。我隔着火堆冲塔努斯点点头。“你的朋友舒福提终于到了。他的哨兵正在那边山上看着我们呢。是他们吓到了狒狒。”
“我希望你是对的。我的恶棍们要哗变了。他们知道这全是你的主意。如果你错了,我就把你的头或后背送给他们以平息愤怒。”塔努斯怒冲冲地说,然后到篝火旁和阿兹提斯说话。
当大家意识到敌人就在附近时,很快,一种新的情绪传遍了整个营地。愁容消失了,大家在火光的照耀下互相咧嘴笑着,同时暗中检查着藏在坐垫下的剑。然而,他们都是机警的老手,还仿佛过着正常的大篷车生活,不惊动头上方漆黑山里的哨兵。最后我们都躺在垫子上,火熄了,却没有人睡觉。我听见周围黑暗中有人在咳嗽,坐立不安。漫长的几个小时在流逝,从露天屋顶,我看见头顶上伟大的星座庄严宏伟地运动着,但袭击还未来。
就在天亮前,塔努斯最后一次轮换哨兵,然后返回变凉的前晚火堆灰烬旁。途中,他在我的垫子旁停了一会儿,低声说:“你和你的狒狒朋友,彼此互相报答。你们都在阴影中吼叫。”
“施勒克匪徒到了,我能闻到他们,山上都是他们的人。”我反驳。
“你闻到的是早饭的味道。”他哼一声。他知道我是多么讨厌别人说我好吃。我没有回应这样幼稚的幽默,而是走进黑暗,在最近的一堆废墟旁解手。
我正蹲着,又一只狒狒叫起来,狂乱、回荡的声音划破了黎明前最黑暗的、也是最后一班岗哨的异常宁静。我把头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听见远处微弱的金属撞击石头的声音,好像某个紧张的人把匕首掉在了山脊上,或某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匆忙在天亮之前站到自己的岗位,不小心把盾碰到了露出地面的花岗岩。
我满意地笑了;在我生活中几乎没有什么快乐能比得上让塔努斯食言。我回到坐垫,低声对遇到的人说:“准备。他们来了。”我听见我的警告从一张无眠的嘴传到另一张。
头上的星星开始退去,黎明慢慢爬上来,就像一头母狮悄悄靠近一群大羚羊。突然,我听见神殿西墙的哨兵发出口哨声。这是我们非常熟悉的声音,就像欧夜鹰发出一声清澈的啭鸣。很快整个营地有骚动。克拉塔斯和他的下属紧急压低声音制止了一切。“稳住,蓝鳄团!记住口令。守住位置!”然后没有一个人从睡垫中起来。
我没有起床,用围巾遮住脸,慢慢转过头,抬头看高耸于神殿墙上方的悬崖顶峰。花岗岩山鲨鱼牙齿般的轮廓开始变得柔和。我不得不眨眨眼以确定我看见的一切。我的头慢慢转了一圈,然后面向我看的方向。我们周围的地平线被骇人的全副武装人员包围,黑压压,形成一个坚不可摧的栅栏,没有一个人能逃脱出去。
我知道舒福提为什么推迟这么久才来报复。这段时间他一定在集结这样一支强盗队伍,足有一千多人——虽然暗淡的光线下数不清人数。人数远远超过我们,至少十比一。我感觉我的士气畏缩了。形势太不利了,即使对蓝鳄团这样一支队伍。
施勒克匪徒像周围的石头一样站立不动。他们这种风纪让我惊恐。我期望他们像狂野的暴民向我们冲来,但他们更像训练有素的勇士。他们的静止不动比任何野蛮喊叫和武器挥舞更让人感到威胁和恐慌。
天很快更亮了,我们更清楚地看清他们。太阳的第一抹光线闪过他们手持的青铜盾和脱鞘刀刃,刺入我们的眼睛。他们都裹得严严实实,头上包着黑色毛围巾,只露出眼睛一条缝,眼神像威胁大海的凶恶蓝鲨一样恶毒。
宁静拉长,我感觉我的神经可能要撕裂,心脏因血压升高而爆裂。突然传来一声大喊,划破黎明的宁静,在悬崖上回荡。“卡里克!你睡醒了吗?”
尽管蒙着围巾,但我认出是舒福提。他站在悬崖的西墙中央,有条路从那里穿过。“卡里克!”他又喊。“你该还欠我的债了,但价格涨了。我现在想要一切。一切!”他重复,然后把围巾抛到一边,露出满是凹痕的脸。“我想要你的一切,包括你愚蠢、傲慢的头颅。”
塔努斯从坐垫上站起来,把羊皮毯子扔到一边。“那你就下来,从我这儿拿走吧。”他回应道,拔出剑。
舒福提抬起右臂,那只瞎眼发着光,像银币一样闪烁。他突然放下胳膊。
看到这个信号,列队站在高地上的士兵高声呼喊,举起武器,指向浅黄色的黎明天空。舒福提向前一挥,手下士兵就像急流涌下悬崖,涌入狭窄的加拉拉山谷。
塔努斯冲到神殿庭院中央。在这里,古代居民为他们的守护神贝斯——音乐和醉酒的侏儒神——立了一块高高的石圣坛。克拉塔斯和他的下属跑过来站在他旁边,而那些“女奴”和我蜷缩在垫子上,盖住头,吓哭了。
塔努斯跳上圣坛,单膝跪下,拉弯伟大的弓莱妮塔。他用尽所有力气拉紧弓,但当他再次直立,弓的银线卷闪着光,好像有生命一样。他伸手越过肩膀,从后背箭袋里抽出一枝箭,面向正门口——施勒克匪徒的必经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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