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努斯站在荷鲁斯呼吸号的甲板上,向各船下达命令。凭借旗语信号和传令员的喊声,军令很快传到了各艘舰船上。就这样,我们前进的速度虽没放慢,塔努斯却已经在行进中把舰队重新部署完毕。他加速向前,冲到整个舰队的最前面,把身边的战舰全都集合起来。
塔努斯将舰船上的士兵重新分配,凡伤兵和不能参战的人都转移到行速较慢的船上,与后面的龙船同行,从而保证前锋快舰卸掉包袱,随时准备行动。快舰上多为莱迈姆率领的精兵,这些士兵曾被围困在艾斯尤特城,此刻都一心想有个机会参战,以雪艾卜努卜之耻。塔努斯将蓝鳄团军旗升至荷鲁斯呼吸号桅顶,士兵们情绪高涨,大声呐喊,做出战斗的准备。上次的血腥惨败还未走远,塔努斯却有能力迅速重振士气。
船越往前走,奈荷贝特舰队的遗骸就越来越多,我们每前行一里格,就会看到河两边的纸莎草上,挂着很多的尸体、船舶残骸以及战争所留下的各种废料。终于,遥望前方,我们看到蓝天之下出现了战车荡起的尘烟,还有喜克索斯营地上升起的炊烟。
“果不出我所料,”塔努斯大喜,“他们一路奔往底比斯城,想在路上伺机过河,现在既然奈荷贝特给他们提供了过河的船只,自然就要停下来先行过河。不过他们都不是水手,而且把军队和战车都运上船也不那么容易。荷鲁斯保佑,但愿我们能及时把他们拦在半路。”
塔努斯下令准备战斗,舰队拐过一道河弯,就看到了喜克索斯军队。战争说巧也巧,我们恰恰就在敌人坐船驶离河岸的那一刻及时赶到。
敌人捕获的那五十只战船此刻正在河面上行驶,队形散落,样子笨拙。船上也乱作一团,划桨的人虽不少,只不过各划各的,短桨将水泼得四处崩溅,掌舵的也都摇摇晃晃,路线飘忽不定,相邻的船只左躲右闪,毫无秩序。
我们看到甲板上的喜克索斯人多数都穿着厚重的黄铜盔甲,这种着装根本就没法游泳,很明显,他们压根儿就没意识到这点。我们开船冲过去,他们个个都吓得目瞪口呆,惊慌失措。这回角色完全倒置,我们处于绝对优势,而他们则像破烂的风帆一样挂在风中。
趁冲向敌人的那会儿,我仔细看了一下,喜克索斯大军主力仍在东岸,已经退回到营地,敌军看来人数很多,我站在荷鲁斯呼吸号战船的甲板上,最远能看到远处沙漠中的丘陵地带,而敌人的营地竟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
国王塞利提斯只派了一小队人马过河。他们一定是奉命沿西岸快行,赶在我们转移财宝之前先行洗劫麦摩斯法老的祠庙。
我们迅速冲向喜克索斯人的护航船队,耳边到处都是战鼓声、士兵的呐喊声,我只得大声朝塔努斯喊道:“看那边,敌人已经把马运过河了。”
西岸上聚集了一大群可怕的动物,而旁边只有几名手持武器的护卫守着。我粗略估计了一下,应该有几百匹马,从河面上就能看见随风飘动的鬃毛和尾巴。这景象叫我们不安。我旁边的几个士兵一阵颤栗,不住咒骂。其中一个低沉着声音说:“喜克索斯人拿人肉喂这些怪物,就像驯养狮子或豺狼那样。他们屠杀那么多人,就是要喂养这些怪物。都不知道我们有多少战友已经进了它们的肚子。”
我没有办法驳斥他,甚至我也跟着胃里一阵恶心,觉得他说得对。我转过脸来不再看这群漂亮却血腥的怪物,集中精力观察前面水中的敌船。
我向塔努斯指道:“他们要运送战车和士兵过河,刚好让我们堵上。”奈荷贝特那些被俘的战船上堆放着战车和其他作战装备,还挤满了要过河的喜克索斯战车队员。此刻敌人已经意识到了所处的困境,有几艘船赶紧调头想驶回东岸,不料却与后面跟随的船只撞上,缠在一起,只能无助地随着水流漂动。
看到他们混作一团,塔努斯大笑,转头迎着风大喊:“发出总攻信号,鼓声敲响,点上火箭。”
喜克索斯人从来没遇到过火箭袭击,心里还在纳闷飞过来的会是什么东西。我也跟着塔努斯大笑,但却有些紧张不安。突然,我僵了一下,笑声也哽住了。
“塔努斯!”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快看!看前面那艘不能动的船!甲板上那个,是卖国贼。”
那船上栏杆处有一个魁梧的高个儿,穿着鱼鳞状盔甲,戴着高高的喜克索斯头盔。塔努斯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他来,顿时义愤填膺,怒吼道:“是英特夫!我们怎么就没猜到是他呢?”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是他领着塞利提斯来我们埃及的。他去了东方,故意向喜克索斯国王描述埃及的财宝,引诱他来。”我也和塔努斯一样充满了愤怒和仇恨。
塔努斯举起莱妮塔大弓,发出一箭,但是距离稍远,箭只擦着了英特夫领主的盔甲。只见他一惊,很快偏了偏脑袋,朝我们这边看来。他认出了我和塔努斯,那一刻他一定恐惧极了,急忙蹲下身子躲在舷缘下。
我们的舰船冲进敌人混乱的船队中。船首凸出的青铜金属撞角发出嘎吱一声,狠狠撞到了英特夫所在的战船腹部,撞得我都被掀翻在甲板上。我刚挣扎着爬起来,船上的橹手就已经开始划船后退,金属撞角再次发出刺耳的嘎吱声,从敌人那艘遭受重击的船上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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