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弓箭手一齐放箭,火箭像密集的雨点一样砸落在英特夫那艘船上。箭头上闪着火星冒着烟雾,飞向敌船的风帆和船上的战车。借助风势,很快燃烧了起来。
河水顺着撞出的洞漫进那船里,整个船急剧抖动。船上火势蔓延很快。虽然我们的船已撤到远处,我还是有种火燎眉毛的炙热感。敌船主帆上的烈火已将主桅杆烧断,桅杆砸落在甲板上,把船员和战车队员压在杆下,他们的头发和衣服上顿时都着起了火,尖叫声立刻响成一片。许多人带着烈火跳下船,却由于身上厚重的盔甲而很快溺水身亡,我静静地看着敌军的惨象,想起他们在艾卜努卜平原上的残忍,一点都不觉得可怜。
顺着绳索,喜克索斯的船差不多都烧了起来,开始沉没。他们没有任何经验和技巧,不知道该怎么反击我们,一个个只能无助等死,就像我们当时面对他们的战车袭击一样。我们的船队后退一段距离,然后再次发动进攻,撞碎敌船,朝敌人一轮轮发射火箭。
我一直盯着我们撞的第一艘敌船,寻找着英特夫领主的身影。这船快沉没的时候,他突然又出现了。此时他已经脱掉了头盔和盔甲,只穿着一件亚麻布马裤。他爬上舷缘,很快平衡了一下身子,船上火焰刚要扑向他,他就伸开双手俯身一跳,潜到了水里。
他是尼罗河的孩子,是在家乡河水的怀抱里长大的。只见他双手破浪,划过水面,一分钟后再露出头时,已游到了五十步开外,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赤裸的身上,看起来就像一只水獭。
“他跑了!”我朝着塔努斯尖声喊叫,“快追水下那个贱人!”
塔努斯立刻下令荷鲁斯呼吸号转向,虽然舵手转舵很快,但船还是得费些时间才能移转回来。而这时,英特夫领主却像鱼一样在水里穿行,朝着东岸游去,想逃到岸上,那里有喜克索斯军队保护他。
“快点转弯!”塔努斯命令右舷的橹手,他们一阵猛划,把船头转了过来,和逃跑的英特夫保持同一方向,塔努斯立即下令弓箭手拉满弓,我们边追边放箭。而此时英特夫却已划出很远,快要到达岸边了,岸上有五千名喜克索斯弓箭手等着,举着他们那种向后弯的弓,准备接应掩护他。
“呸,塞特尿湿他们!”塔努斯蔑视道,“我们偏要在他们鼻子下抓住英特夫。”荷鲁斯呼吸号径直朝着他们驶去,追逐着拼命往前游的叛国贼。
我们一到敌人弓箭射程之内,喜克索斯人就放箭过来,密密麻麻的箭带着呼呼的风声压过来。我们的甲板上很快就扎满了带着刺毛的箭,那毛就像大鹅的翅膀。一些船员被箭射中,鲜血直流,从划桨的长凳上摔了下来。
可是我们马上就能抓到英特夫了,他回过肩膀看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可能逃不过我们锋利的舰首,脸上露出万分的惊恐。我不顾敌人飞来的箭,跑到船头朝他尖声大喊:“我恨你,从我们见面的第一天我就恨你。我一碰到你就恶心。我要看着你死。你这个恶棍!恶棍!”
他听见了。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得出来。可是这时他的黑暗保护神又一次护住了他,就在我们要抓住他的时候,一艘快要沉没的敌船,吐着大火和浓烟,朝我们漂了过来。一旦这船撞上我们,我们就会跟它烧成一片。塔努斯只好转舵,紧急命令橹手倒划,那着火的船从我们旁边漂过,刚好将英特夫领主和我们隔开,等那船漂远,我再看时,只见三名强壮的喜克索斯战车士兵正把他从水里拉上岸去。
他上岸后停了一下,回头看了看我们,然后就走下岸堤不见了,气得我浑身颤抖。我们的士兵又有几个被敌人飞过来的箭射中,于是塔努斯下令返航,返身继续去攻击剩余几艘漂在水上的敌船。
最后一只敌船也翻了,尼罗河的碧水涌入那只船里,浇灭了燃烧的火焰,发出呲呲的声音,我们的弓箭手靠着围栏,把箭射向水面上正在扑腾的几名喜克索斯人。
这几人立刻沉到了水里,塔努斯继而转向西岸去攻打那群马和看马人。等我们的舰队驶到岸边时,岸上这些喜克索斯守卫急忙四散而逃,而我们的士兵则一跃上岸,手持长剑朝他们追去。这些人都是车夫、牧人,习惯于骑马作战,而我们的小伙子则都是步兵,跑是我们的强项。所以就像是一群猎犬追一只豺狼一样,我们很快把他们逐个包围了起来。士兵们将这些喜克索斯人一个个砍倒,于是,地面上留下一滩滩的血迹,河边绿油油的高粱地里多了一百来具散乱的尸体。
我跟在第一队士兵的后面,也跳上了岸。我心里有重要的打算。我做了那么多的模型,设计了那么多的战车,还构思出了带辐条的轮子,但如果没有驾车的工具——马,这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
喜克索斯牧人把马留在了水边,我开始朝它们走过去,这对我来说需要巨大的勇气,因为谁也不了解这群可怕的动物。每往前挪一步都是对我意志的考验,对面的马有好几百匹,而且马群暴躁不安,显然是听到了岸上的喊叫声、追逐声和兵器的碰撞声,受到了惊吓。我敢肯定它们随时都会像受伤的狮子那样朝我冲过来。我脑子里浮现出它们啃咬我的胳膊、撕扯我的肌肉的情形,勇气荡然无存,再也不敢走近了。我停在百步之外,胆战心惊却又着了魔似的盯着这群野蛮的食肉动物,我想,只要看到马有要袭击我的征兆,我就马上调头跑回到战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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