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把这奇妙的礼物都送到了你面前了,三百匹马放到了你的手里!有了它们,我能为你建造战车,你就这么瞎着眼睛看不到吗?”
“我有船队!”塔努斯暴跳如雷,朝我吼道,“我才不需要这些吃人的邪恶野兽。所有正直的人和仁慈的神都憎恨它们。它们是塞特和撒特克的怪物,我一点都不想要。”
我意识到自己已把塔努斯逼得无路可退,但已为时太晚。他这人很聪明,也很机智,可是自尊心太强了,影响了他自己的理性判断。我换了换语气,把话说得婉转一些。
“塔努斯,请听我说。我仔细观察了这些动物,还抱住一匹马,把它的头放在我的怀里。它们的确很强壮,但是性情出奇地温顺,眼睛里流露出看家狗那样的忠诚。它们应该不是食肉的。”
“你怎么能仅凭一次短暂的触摸就敢妄下断言?”他十分不屑,依旧一脸傲慢,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
“靠牙齿,”我答道,“它们没有食肉动物那样的锋牙利爪,猪是唯一一种长有蹄子却食肉的动物,而这些绝对不是猪。”
我看到他终于有所动摇,赶紧趁势说道:“如果这还不能够证明的话,就请看看喜克索斯人过河时船上带的那些贮备吧,若这些动物真如狮子那样吃肉,他们用得着带上成堆成堆的饲料吗?”
“吃肉还是饲料,我不想再争论下去。我已经决定,要让这群可恨的马在荒原上彻底灭绝。这是我的决定,最终决定。”他踱着方步走开了,我却鼻子一哼,嘀咕道:“最终决定?我们等着瞧吧。”
有我女主人在,我很少有不能按自己的方式处理事情的时候,更何况她现在就是整个埃及的最高权威。就在当天晚上,一等龙船驶过来,我就前去参见女主人。
我给她看了特意为她做的马拉战车模型,当然这得背着她心爱的塔努斯指挥官。洛斯特丽丝王后对马车模型十分着迷,这很自然,因为那天她并未看到战场上敌人驾着战车残杀我军的情景,所以并不像大部分士兵那样怨恨战马。看她对这辆战车模型如此喜爱,我就借机跟她描述那匹黑马遇害的惨状,我讲得如此动情,听得她眼泪汪汪,我也跟着伤心落泪,两人都为马的命运唏嘘不止。
“我命你立刻动身去救这群了不起的动物。等找到它们之后,你要为我的军队建造一支战车队。”她哭着说道。
如果塔努斯赶在我说服她之前就先跟她讲了这件事,我怀疑她就不可能下达这一命令了,那么,我们整个埃及的历史将会彻底不同。正如我所料,塔努斯得知我竟禀告了王后并且得到了她的同意,对我大为愤怒,我们的关系空前地恶化起来,俩人之间产生了一道几乎永远不可弥合的裂痕。
幸运的是,洛斯特丽丝命令我即刻上岸,我这才避开了塔努斯盛怒下的责罚。我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我需要召集一些人手,组成一支寻马小队,而最后跟我同去的人竟大出我所料。
辉随我去寻马了。辉就是我们抓获的那个施勒克人。我对他从来都没什么好感,辉在塔努斯部下负责指挥一队战舰,可在艾卜努卜一战中他的战船都让塔努斯下令毁弃了。所以这会儿他是个没有一艘船的指挥,是个急于寻找机会的人。因此一听说我要上岸寻马,他就找到了我。
“关于马你都知道多少?”他挑战似地问我,这个问题叫我措手不及,当时,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于是我谨慎地反问道:“明显不如你知道的多吧?”
“我以前是个马倌。”他夸耀道,这是他一贯的说话风格。
“那是干什么的?”
“就是马夫,照顾马的人。”他答道。
我惊讶地盯着他,追问道:“你在艾卜努卜血战之前就曾见过马?在哪儿见的?”
“我还是个婴儿的时候父母就被杀了,我则被一个野蛮人部落抓走了。他们就在平原上游荡生活,那个地方在距离幼发拉底河很远的东方,得走上一年。抓我的那些人就有马,小时候我每天都和这些动物呆在一起,吃的是母马的奶水,晚上就睡在马肚子下,我是个奴隶啊,奴隶是不许进到他们的帐篷里睡的。后来我逃了出来,骑的就是我最心爱的那匹牝马。马带着我跑啊跑,跑到很远。但是我们还离幼发拉底河很远的时候,它就死了。”
就这样,辉跟我一起上了岸。我带着一支寻马小队,由一艘舰船送上了西岸。我只能召到十六名队员,一提要去抓马,没有几个人愿意跟我去的。跟去的这些大部分都是军队里的渣滓。塔努斯不准他手下的好兵跟我走,他没办法违背埃及摄政王的命令,只好千方百计为难我,好让我知难而退。
在辉的建议下,我让这十来个手下都带上亚麻布绳,装了几袋碾碎的玉米。除了我和辉,其他人只要一想到我们要去找的这些动物,就吓得屁滚尿流。上岸后只过了一个晚上,等第二天早上我一醒来,发现这群渣滓兵居然一个个全都不见了,怎么找也找不到。
我彻底绝望了,说道:“我们只能回去了。就我独自一个人,什么也做不成。这下塔努斯领主该满意了。他就盼着会有这种结果呢。”
“你不是独自一人啊,”辉乐观地说,“你还有我呢。”第一次,我打心窝儿里开始对这个自大自夸的年轻人产生了一点好感。我俩带上绳子和玉米袋,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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