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穆农,有一件事,只要您奏准,我会欣然而为的。我已经为王太后准备好了寝宫。我奏请前往上游,把她接回到埃勒芬蒂尼的老家。这一刻她已经等了很久了,早就盼着重新踏上埃及故土呢。”
“那就即刻动身吧,泰塔,”他下令说,“把玛萨拉王后也一起带来。”
水势很高,峡谷很深,沙路难行,我找来一百名奴隶,抬着两位王后的轿子,沿尼罗河河岸而下,穿过崖壁,走到碧幽幽的山谷中。
我们一过边界,迎面遇到的第一幢建筑就是一座小庙,这可不全是巧合,是我安排好的路线,要把大家带到这里。
“这座庙是什么,泰塔?”女主人掀起轿帘,问我。
“是阿赫荷鲁斯神的庙堂。您想在此拜祭吗?”
“谢谢你。”她悄声说道。她明白我这是特意为她安排的。我扶她下轿,她将身子靠在我身上,我们一起走进阴暗的石庙里。
我们一起跪下祭拜,我觉得塔努斯一定能听到我们的声音,这是世界上最爱他的两个人的声音。我们走的时候,女主人命我把随身带的金子全都交给这里的祭司,还承诺说会派人再送些钱财,修缮寺庙。
等我们到了埃勒芬蒂尼的宫殿时,她已经精疲力竭了。她肚子里的东西每天都在变大,吞噬着她孱弱的身子。我在水园的凉亭里放了把睡椅,扶她躺下,她闭目休息了一会儿,又睁开双眼,朝我温柔一笑:“我们以前在这里多快乐啊,可是,我还能活着回到底比斯城吗?”我无法回答,办不到的事情,纵然徒有承诺,又有何益?
“要是我活不到那个时候,你要把我带回去葬在山上,这样我就能看到我那美丽的城市了,你能答应我吗?”
“我答应您,全心全意答应您。”我答道。
随后几天,我和阿顿重新铺就了一张遍及全国的消息网,我们分头联系了以前各地安插的线人和密探,有一些人早就死了,也有许多仍然健在。他们通过悬赏拉拢和爱国说教,又在各个村镇、各座城市征募了许多年轻的密探。
很快我们就在底比斯城的喜克索斯总督府中安插了密探,还在北方下王国的三角洲地带也设了我们的眼线。通过这些人,我们了解到不同城镇的喜克索斯驻军情况,也知道了会有哪些军队调来攻打我们。我们还打听到敌人的军力如何、指挥官的姓名、癖好等,甚至还弄清了对方船队和战车的精确数量。随着尼罗河洪水的消退,塞利提斯国王开始大举南征,前往底比斯城调军,而我们可以通过各路情报,随时把握他们的动向。
我向敌军中的埃及士兵传去密信,以法老塔摩斯的名义号召他们起义。有些人开始投入到我们的阵营,给我们带来了非常有价值的情报。起初,从敌军阵营中逃出来投奔我军的只是涓涓细流,后来就形成了洪水之势。有两个团的弓箭手整体加入到我们的行列,他们挥着蓝旗高喊:“埃及和塔摩斯万岁!”
一支由一百艘战船组成的舰队集体倒戈,船上官兵杀掉喜克索斯将领,然后驾船赶来投靠我们,他们同时还带来了在底比斯港口俘获的一支货船队,货船上装满了谷物、油盐、亚麻和木材,都是战争的必需品。
此时,我们已从大瀑布处调回全部兵力,并已绕城部署完毕,大瀑布上游只留着我驯服的那群角马,我准备留到最后时刻再使用。我站在城北塔楼的了望台上,可以看到战马沿河两岸排开,绵延几十英里,营地上炊烟袅袅,把蓝天都染成了灰色。
我们的兵力逐日增强,整个埃及都在酝酿一场解放之战,人们都在期盼一场激动人心的波澜。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自由的芳香,沁人心脾。埃及民族正在重生,街头酒馆、客栈青楼里天天飘出爱国歌曲,这些天里,酒铺老板肥了,青楼歌妓赚了。
而我和阿顿两人凝视着兵力部署图,脑海里却看到了另一幅不同的画面:喜克索斯像个刚刚醒来的巨人,伸出铁拳朝我们挥动。从孟菲斯到三角洲,每一个大城小镇,塞利提斯国王的驻军都在行动,开始南征,路上全是他的战车,河里也都是他的船队,敌人大军兵分陆海两路,压向底比斯城。
我一直等到敌军战车指挥官埃帕查恩领主率军抵达底比斯城,并在城外扎营驻军,安置好了马匹车辆,才在战事委员会上禀告塔摩斯法老。
“陛下,敌军现在已有一百二十万马匹和两万辆战车抵达底比斯城。两个月后,等尼罗河洪水彻底消退,敌军将领埃帕查恩就会放马攻来。”
连老将克拉塔斯听罢都脸色发白:“我们兵力这么悬殊,获胜机率岂不很小?”他刚说到这儿,国王就打断了他。
“我从御马监脸上可以看出,他还有话要对我们说。我猜得对吗?泰塔?”
“法老英明。”我点点头,“我想把角马从瀑布上游带回来,请陛下恩准。”
克拉塔斯笑道:“塞特可笑的秃头!泰塔,你不会那么滑稽吧?打算骑上那种牲畜与喜克索斯人打仗?”我出于礼貌,陪他笑了几下。可实话说,他的幽默感实在是不能恭维,这点和他率领的希卢克蛮人一样。
第二天早上我和辉就出发前往河的上游,把角马带下来。此时这群动物已从原先的六千头减少到三百头,煞是可怜,不过它们都很温顺,可以用手来喂食物。我们赶着角马,慢慢走回下游,以免再有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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