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讨好他,躬身哈腰,脸上堆着笑,说道:“大人啊,您不知道,我们发生了多大的意外,我手里拿着文书,不料一阵大风吹来,竟把文书卷走了,一定是塞特在作崇,绝对是。”
他气得像头发怒的公牛,不过等我往他手里塞了一个沉甸甸的金环时,他的怒火就消失了,他把金子放进嘴里咬了一下,然后满意地走开了。
我派了名马夫上岸弄灭码头上的火把。我可不想引来别人好奇的眼光,让他们看到这些马的样子。有的已经虚弱得站不起来了,剩下的也都摇摇晃晃,呼吸困难,嘴里鼻孔里往外淌着发臭的黏液。我们只好给它们都套上马套,慢慢引着下了驳船,上了码头。最后我们只剩一百匹马还能走路。
我们牵着马顺着货车碾出的车辙走向高地,密探已告诉我们敌军的战马多数都拴在那里。密探还给我们弄到了喜克索斯战车第一军的通行暗号,哨兵质问我们时,便有人对上了暗语。
我们分别领着马在敌军营地转悠,每走过一处战车队,就松开缰绳,放几只病马走进敌军马群,喜克索斯的二十支战车队,我们一队都没落下。大家都是随意走动,举动非常自然,因此没有人起疑心,我们碰到一起时,还彼此聊上几句,奚落一下敌军的马夫和看马官。
黎明第一抹鱼肚白挂上东方天际时,我们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码头,那里只有一艘船等着我们,其余的一卸下运载的病马,就都起程返回南方去了。
我们上了船,辉他们几个立刻就倒在甲板上休息,我虽然也累,却站在船尾扶着栏杆,出神地盯着我深爱的底比斯,看那美丽的城墙沐浴在早晨的清辉下,随着船行而渐渐隐去。
十天后,我们驶进了埃勒芬蒂尼港口,我把情况向塔摩斯法老禀告之后,便匆匆赶往后宫的水园。女主人正躺在凉亭下,那么瘦弱那么苍白,我伸出手向她行礼,却控制不住双手的颤抖。她一见到我,眼眶就湿了:“我很想你,泰塔。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
尼罗河河水开始退回到河床,洪水淹没的田地都露了出来,像穿了一件厚厚的淤泥大衣,这些黑色淤泥全是沃土,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光泽。路面也都开始变干,打通了南北相往的道路。不久就会是耕种的季节,也是开战的时候。我和阿顿都在焦急地等待,等着北方传来那条我们日日期待夜夜祈祷的消息,终于,我们等来了。那消息是乘着一艘快船借着北风的翅膀飞来的,是在夜里三更天的时候到的,那时候我和阿顿还在灯下伏案工作。
一看罢信使带来的密信,我就急忙跑向王宫,要把这封皱巴巴的密函呈给国王。法老早有命令,我可以自由出入,随时面奏,守卫不得阻拦,可是在国王卧室外的门帘旁,我却被玛萨拉王后拦住。
“我不准你现在叫醒他,泰塔。国王十分劳累,今天晚上是他一个月来头一次睡上安稳觉。”
“王后陛下,我必须得见他,我不是直接受命于他吗?”
我们争持不下,这时帘子内传来一声呼唤:“是你吗,泰塔?”然后帘子就被掀开,国王裸着健美的身子站在我们跟前。他的健美实属罕见,浑身没有多余的脂肪,肌肉结实得如同蓝剑的刀片,处处都显出男子汉的威风,那种阳刚美摄人心魄,我抬头望着他,脑子里竟想起了自己身体上的残疾。
“什么事啊,泰塔?”
“北方来信了。是从喜克索斯兵营来的。他们的战马正在遭受一场可怕的瘟疫,已经有半数感染,另外每天都新增病马几千匹。”
“泰塔,你可真是魔法师啊,当初我们还嘲笑你和那些角马呢!”他抓住我的肩膀,盯住我的眼睛,“为我驾马,我们同赴战场共摘荣誉,你可做好准备?”
“都准备好了,法老。”
“那么,给罗克和钱恩套上缰绳,把我的战车上挂上蓝旗,我们起程回家,前往底比斯!”
最后,我们带着四个师的战车队,还有三万名步兵,来到了有百门之称的底比斯城外。塞利提斯国王的军队挡在我们面前,而越过这层层队伍,那三座塔——荷鲁斯的手指正在召唤我们,晨光中熠熠生辉的城墙在召唤我们。喜克索斯军队层层部署,像某种巨大的蟒蛇,将沉重的身体伸开,一队接着一队,一排压着一排。矛枪的枪头,军官的金盔都在初生的太阳下闪着光亮。“埃帕查恩和他的战车队在哪儿?”法老问我,我则盯着离河最近的那座荷鲁斯的手指,不时眯起眼睛,这才看清塔楼上晃动的那些彩旗。
“埃帕查恩有五个师部署在正中央,他还有六个预备师,藏在城墙内。”
我在最高的那座塔楼上安插了探子,通过旗语信号向我们传信,躲在那个位置可以俯瞰整个战场上的情况。
“总共才有十一个师,泰塔,”法老怒道,“我们知道他有二十个,剩下的呢?”
“黄死病,”我答道,“他现在是把能站起来的马全拉上了战场。”
“荷鲁斯保佑,但愿如你所言。希望埃帕查恩没耍什么阴谋,给我们来个出其不意。”他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骰子已经掷出,泰塔,现在再修改已为时太晚,我们必须放手一搏,看看神要赐予我们什么。驾车阅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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