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塔站在他的旁边,计算着下刀的角度和深度,接着便敏捷地切了下去。阿佩庇从固定好的牙齿之间发出了沉闷的吼叫声,可是没有动。一股黑血和黄脓从伤口处喷溅出来,泰塔朝后站了站。一种像从破裂了的肠道里冒出来的臭气弥漫了整个房间。泰塔放下了手术刀,用他的食指顺着切口探进去。血在伤口周围冒着沫,他感觉到在切口的底部有个又硬又尖的东西,他操起早已准备好的象牙钳,探入了切口,直到他感觉到了有个尖状物碰在了钳子上。
阿佩庇停止了嚷叫,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只有他的背部肌肉在本能地颤抖着。他通过鼻孔像猪一样呼哧呼哧地呼吸着。在第三次尝试中,泰塔用钳子嘴儿夹牢了那个物体,用力拉使它松动了,开始向上升至表面。它带着一股脓水和腐烂物出来了,泰塔将它举起来,让从窗子进来的光照到它。
“箭镞,”他说道,“它已经在里面好久了。我很惊异它一直没有变成坏疽。”
阿佩庇吐掉皮带,坐了起来,摇晃着轻声地笑了:“借修依斯多毛的睾丸的光,我认出了那个漂亮的小装饰。那是十年前在艾布纳,你们当中的一个混球射入到我的身体里的。那时,我的医生们说它太靠近心脏了,这让他们无法够到它,因此他们就把它留在了我的身体里,自从那时起,我就一直在孕育着它。”
他从泰塔那血糊糊的手上拿过了这个三角状的火石箭镞,以一种特有的自豪感得意地看着它。“我感觉就像一个母亲和她的第一个新生儿。我要把它制作成一个小吉祥物,用金链戴在我的脖子上。你在那上面为我施行魔法。那我就应该抵御得了任何其他的箭了。你认为怎么样,巫师?”
“我保证那会灵验的,大王。”泰塔嘴里含着他在碗里准备好的葡萄酒和蜂蜜,用一个空心的铜管冲掉脓血,再用它喷洗伤口的深处。
“真是浪费好酒了。”阿佩庇说道,用两手端起了碗,将碗里剩余的酒喝个精光。他把碗摔到了对面的墙上,打了个响嗝。“现在,作为你服务的回报,我给你来段有趣的故事吧,巫师,那要重提起我们在布巴斯提斯的塔顶最后的那次谈话。
“我将洗耳恭听阁下的每一个字。”泰塔向他俯下身来,开始用亚麻布条包扎切开的伤口,悄声地念着在通常情况下为伤口包扎时所念的咒语:
我将你捆绑起来,可恶的塞特。
我要堵住你的红色的口,你这十足的恶魔。
阿佩庇粗暴地打断了他:“特洛克主动给敏苔卡十万黄金作为新娘的聘礼。”
泰塔的手停了下来,手里拿着缠了一半的绷带,那绷带在阿佩庇那桶一样粗的腰上已经绕了一半。“你是怎么回答他的,陛下?”
他很苦恼他没能控制住自己而说出了王室的称号。这是一个危险的且难以预料的进展。“我告诉他聘礼要五十万。”阿佩庇咧嘴笑了,“他多年来从我这里盗取到大量的赃物,既便如此,他也永远拿不出五十万来。”他又打了一个嗝,“不要急,巫师,敏苔卡对我来说太宝贵了,因此我不允许她被像特洛克那样的家伙糟蹋,我要利用她将你们的小法老束缚到我的王国。”
他站了起来,抬起了一只粗壮有力的胳膊,像一只老公鸡将头埋在翅膀下一样,在他的臂下仔细地看着他缠着绷带的后背。“在我死之前你已经把我弄成木乃伊了。”他大笑道,“但是你做得棒极了。去告诉你的摄政王我准备再一次忍受他的那股香水味,在一小时之后我要在会议室见到他。”
纳加为泰塔的成功和来自阿佩庇的消息感到抚慰。任何他对泰塔的不忠所持有的怀疑都被抹去了。“我已经被那个暴戾的老阿佩庇逼得无路可走了。”纳加洋洋得意地说道,“他正要做出比他所认识到的更大的让步,他中断了会议走进了他的卧榻,这就是我生气的原因。”他得意得都坐不住了。他跳起来,在石板地上走着:“他怎么样了,巫师?你给了他什么可以蒙蔽他心智的药剂吗?”
“我让他服用了一剂能够使一头大水牛都会昏迷的饮剂。”泰塔向他保证道。纳加来到他的化妆箱前,从一个绿色的小玻璃瓶里把香水洒到手上,然后轻轻地揉到自己的脖子后。“好,我要充分利用优势。”他朝门走去,接着又回过头来。“跟我来。”他命令道,“在我与阿佩庇结束关系之前,我可能要利用你的魔法。”
迫使阿佩庇遵守纳加建议的条约可不是一个容易的任务。不管是他的伤口还是药物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副作用,在午夜的报时过去后很久,他仍然大声地怒吼、叫喊,用他捏紧的拳头擂桌子。对他来说,纳加提出的任何妥协都不足以达到他的要求,最后连泰塔也被他的不愿合作搞得精疲力竭。庭院里的公鸡叫了一声之后纳加宣布休会,晃晃悠悠地睡觉去了。
第二天中午,当他们再次相遇的时候,阿佩庇已经不再顺从理性,谈判变得更加吵闹不休。泰塔尽他最大的努力使他安静下来,但阿佩庇还是尽力拖延,不让自己被说服。直到第五天,书记员才在陶简上用僧侣书写体和象形文字两种文体记下条约的条款,然后再翻译成喜克索斯语和埃及语。他们一直辛苦地工作到夜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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