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伊安非常喜爱他的父亲,如此公开的战友情谊将他降为了一种自豪和英雄崇拜的激情。终于他的父亲以一个男子汉和战士的身份对待他了。即使他对此感到作呕,他还是尽量喝干了碗里的酒,特洛克领主领导下的士兵们都为他欢呼起来,就像他在战场上第一次杀死了一个敌人似的。
敏苔卡犹豫着。她有一种保护小弟弟的那种母爱般的感觉,可是她也意识到了她的父亲有悖理性。她高傲地领着她的女侍们走下了河岸,在士兵们那令人啼笑皆非的醉醺醺的欢呼声中,她们登上了驳船。
敏苔卡躺在了垫子上,倾听着那狂欢作乐的声音。她尽量让自己镇静下来睡眠,可是尼弗尔一直萦系在她的心头。一天以来她一直在避开那种失落感,她对尼弗尔伤情的关注,一起又涌上了心头。尽管她极力地控制自己,泪水还是涌了出来。在枕头上,她憋住了自己的抽泣声。
最后她总算进入了令人沮丧的无梦的睡眠,并很吃力地醒来。她只呷了一点点的葡萄酒,可是她却感到失去了知觉似的,她的头疼痛起来。她在想是什么唤醒了她。接着从船体的侧翼传来了沙哑的声音,她下面的驳船因为上面拥挤的人群的压力变形了。在她头上的甲板上,有酒醉后的笑声和喧哗声,还有沉重的脚步声。从他们的议论中,好像她的父亲和她的弟弟正被抬到船上。在她的家族中男人们喝到这种程度是不常见的事,而她担心的是她的小弟弟哈伊安。
她从床上起来,开始穿衣服,但是她感到莫名其妙的无力和混乱。当她登上甲板的时候,脚步不稳而摇摇晃晃。
她碰到的第一个人是特洛克领主,他正指示那些抬着她父亲的士兵。抬着她父亲那庞大的死气沉沉的身躯的是六名士兵。她的哥哥们的状况也不比他父亲好。她为他们感到气愤和耻辱。
接着她看到了哈伊安正被一名船夫抱着,她向他跑去。现在他们把哈伊安也毁了,她痛苦地想着。他们不把他灌得烂醉就誓不罢休。
她指示那位船夫将哈伊安送到她父亲舱室里的垫子上,在那里她给他脱掉了衣服,为了让他苏醒,她强迫给他灌服了使他醒酒的草药精华液。那药液是泰塔为她混和配制而成的灵丹妙药,它颇有疗效。终于哈伊安低语着睁开了眼睛,然后立即陷入到深深而自然的沉睡之中。“我希望他从这次经历中接受教训。”她自言自语地说道。除了留下他在睡梦中醒酒外,她什么也帮不上他了。此外她仍然感到懒洋洋地浑身无力,她的头痛的难以忍受。她回到自己的舱内,也懒得脱掉衣服,就一下子坐到了垫子上,几乎马上就不由自主地又睡着了。
她又一次醒来的时候,她相信她是在噩梦状态之中,因为她听到了尖叫声,她被灼喉的浓烟呛得透不过气来。在她完全清醒之前,她发现自己在床上被绑起来,裹在一条皮毯里,让人给抬到了甲板上。她挣扎着,但是她如同被牢牢抓住的婴儿一样无可奈何。
在这没有月光的夜里,只有跳跃的火焰照在甲板上。烈焰正在从驳船上敞开着的舱口吼叫着,爬上桅杆,在可怕的橘黄色的激流里撕裂着船帆。从前她从未见过木船燃烧着的船体,那迅猛的火焰吓坏了她。
她无法长时间地盯着它看,因为她发现自己被迅速地抬着通过了甲板,沿着船的一侧,进入了一条等待着他们的小帆船。她的理智一下子恢复了,她又开始挣扎和尖声叫喊。“我的父亲!我的兄弟们!哈伊安!他们在哪里啊?”
小帆船离开了岸边进入了河流,现在她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要挣脱出来,可是按住她的那双手臂却是残忍无情的。她吃力地扭动着头,想要看到抓住她的那个男人的面孔。
“特洛克!”他放肆地抓着她的方式令她感到愤怒,“放开我!我命令你!”
他没有反应。他轻松地抓住她,用他那冷漠超然的表情注视着燃烧着的大船。
“回去!”她对着他尖声高叫着,“我的家人!回去接他们!”
他唯一的反应是对船夫们厉声发出命令:“继续划桨!”他们顺从地滑动着桨,小船在激流中颠簸着。全船的人都在注视着正在着火的巨大船体。从那些甲板下面的人群中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声。
突然后甲板的部分在高高升起的火焰的闪光之中塌陷下去。停泊的缆绳烧断了,大船缓慢地在激流之中转动着,向下游漂了下去。
“求你了!”敏苔卡改变了她的语调,“求你了,特洛克领主,我的家人!你不能让他们那样烧死啊。”
现在船体里的尖叫声已经消失了,被低低的火焰的噼啪声所取代。眼泪在敏苔卡的脸上不停地流着,又从她的下巴淌下去,可是她仍然无能为力地在他牢牢的掌握之中。
突然燃烧着的甲板上的大舱口被摔开了,一个人影露了出来,小船上所有的人都惊呆了。特洛克领主绕在敏苔卡身上的双臂勒得更紧了,似乎要把她的肋骨碾碎了。“那不可能!”他用刺耳的声音叫道。
从烟雾腾腾的火焰里看过去,那就好像来自地下亡灵的一个阴影。赤裸的身上覆盖着黑乎乎的一层毛,挺着大肚皮。阿佩庇跌跌撞撞地朝驳船的船舷边走去。怀里抱着他最小的儿子,嘴巴大张着,在火灾中拼命地呼吸着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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