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终于到了王室谒见厅的接待室。在对面的墙上,有一扇关着的门。那位队长用矛枪的尾端敲了敲门,几乎与此同时,一个奴隶打开了门。在玫瑰色的大理石板的地面上,盘腿坐着一位身着短亚麻裙的阉人,他旁边的矮书案上堆着卷轴和书写的简册。泰塔一下子就认出了他,他是法老的高级内侍。他正是仰赖泰塔的推荐才被选至如此显赫的位置。
“拉缪拉姆,我的老朋友。”泰塔向他打招呼。拉缪拉姆以令人惊讶的轻捷纵身跳起来迎接并急忙拥抱泰塔。所有法老属下的阉臣们都被坚实的兄弟纽带连在一起。
“泰塔,你离开底比斯已经太久了。”他拉着泰塔进了他的私人办公室。“法老和他的将军们在开会,因此我不能去打扰他,但只要他一有时间,我就会马上带你去见他。他也会要我那样做的。无论怎样,这给了我们一个谈话的机会。你已经走了多久了?那肯定是好多年了。”
“七年了。自从上次我们见面后,我就去国外旅行了。”
“那么,在你离开期间,有很多事情降临到我们的头上,我必须告诉你。说来遗憾,就没有什么好事。”
他们相互面对地在垫子上就座,在内侍的吩咐下,一个奴隶端上来两个陶器罐儿,里面装着已经凉好的果汁牛奶冻。
“首先告诉我,陛下境况如何?”泰塔急切地要求道。
“我恐怕当你见到他时你会悲伤。忧虑沉重地压在他的心上。他大多数的日子是和大臣们、军队的指挥官们和各省的总督们在会议上度过的。他派出使节去各个国家购买谷物和食品提供给那些饥饿的人们。他命令打挖新井去找到淡水来代替尼罗河里臭气熏天的红色污水。”拉缪拉姆边说边叹息,接着端起他的那碗果汁牛奶冻,猛地喝了一大口。
“米底人和苏美尔人,海上民族,利比亚人和所有我们的其他敌人意识到了我们的困境,”他继续说道。“他们认为我们的国运正在衰落,我们不再能保卫我们自己,因此他们招集起他们的军队。正如你所知道的那样,我们的那些附属国及那些国家的总督们总是对缴纳贡税感到不满。许多国家认为我们的不幸是他们脱离我们的一个机会,因此他们参加了反叛联盟。大量的敌人聚集在我们的边界。随着我们的资源严重地耗尽,法老必须还要找到人力和资源去集结和增强自己的军团。他自己和他的帝国已经剑拔弩张、几近极限。”
“只有圣明的君主才能够在这些磨难中生存下来。”泰塔说道。
“尼弗尔·塞提是一位伟大的君主。可是他像我们一样,在内心里意识到诸神不再惠及埃及。在他能重新获得神的支持之前,他的任何努力都不会成功。他已经命令全国每一个神庙的祭司都要执行无休止的祈祷。他自己每日献祭三次。虽然他每晚用一半的时间祈祷,已经竭尽全力了,可是当他应该去休息时,他还在以虔诚地祷告,与他的同类众神进行交流。”
泪水在这位高级侍臣的眼睛里打转儿。他用一块亚麻方巾擦去泪痕。“这就是他过去七年的生活,在这期间,我们的母亲河衰竭,我们又遭受着瘟疫的困扰,那会毁掉任何一个逊色的统治者。尼弗尔·塞提是神,但是他有一颗人的心脏和人的同情心。这颗心已经改变了他并使他衰老。”
“我确实因为这个消息而感到心里不好受。但是,告诉我,王后和她的孩子都好吗?”
“在这个问题上也没什么好消息,瘟疫对他们是严酷的。王后敏苔卡病倒了,在濒死的边缘上卧床数周。现在她已经恢复了,可是身体一直很弱。并不是所有的王室孩子都那么幸运。王子卡博和他的小妹妹乌纳丝并排躺在王室的陵墓里。瘟疫夺走了他们的生命。其他的孩子活着,可是……”
当一名奴隶进来时,拉缪拉姆的话突然停下来,进来的奴隶尊敬地鞠了一躬,然后在侍臣的耳旁嘀咕着什么。拉缪拉姆点点头,然后挥手示意他退下,接着转回来对泰塔说:“秘密会议已经结束了。我要去法老那里,告诉他你到了。”他抬身起步,步履蹒跚地向屋后走去。在那里,他触摸了架子上的一个雕刻的人物,那架子在他的手指下转了过来。墙的一部分滑到了一边,拉缪拉姆在开口的通道里面消失了。他进去的时间不长,就从那边秘密之门的走廊里回响起惊讶而又欢乐的呼喊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就是另一声喊叫:“塔塔,你在哪里?”“塔塔”是法老对他的昵称。
“陛下,臣在。”
“你已经将我忘掉太久了,”法老指责他,当他突然通过门口时,他停下来端详着泰塔。“是你,真的是你。我想,你也许会继续无视我的诸多召唤吧。”
尼弗尔·塞提在过膝的亚麻裙下只穿了一双透趾式凉鞋。他上体裸露着。他的胸膛宽厚丰满,他平滑的腹肌线条分明。通过长期的拉弓舞剑的训练,他的双臂之美与雕塑的艺术造型毫无二致。他的身躯堪称职业健美勇士的楷模。
“法老。微臣向您致意。我是您卑微的奴仆,一如既往。”
尼弗尔·塞提跨前一步,拉过他用力拥抱。“当老师和学生到一起,不要讲什么奴仆或奴仆身份,”他声明道。“我心里充满着与你重逢的欢乐。”他拉着他的胳膊保持一臂之远,仔细地端详他的脸。“承蒙荷鲁斯之天恩,你一点儿也没老。”“您也一样,陛下。”他的语调真诚,尼弗尔·塞提开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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