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设备陈旧,主要为拖拉机什么的生产一些零配件。
一座看起来有些空空荡荡的车间里,有几台老式的机床、一个行车,标语挂在
墙上。阳光从窗户和屋顶的天窗里投射进来,在车间里拉出一道一道的光柱。
一个工作台前,身穿工作服的钳工周为民正在挫着一个零件。周为民长得五大
三粗,棱角分明的脸上胡子拉碴。
这时行车工郑克信端着一只白瓷茶缸,从车间外面走进来,大声喊着:周为民,
周为民!
周为民:哎,在这儿呢。
郑克信:电话,快一点儿。在收发室。
周为民放下手中的活计:好了,马上就来。
周为民走出了车间大门,跟郑克信挥挥手。然后一溜小跑来到金属铸件厂门口
的收发室。
他顾不上和收发室的老头打招呼,连忙从窗户里拿起了电话听筒:喂,我是啊。
姑妈,你好。真的?太好了!姑父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好好,我会去看你们的。
再见啊!
周为民放下了电话。
收发室的老头:小周,什么好事儿?
周为民:没什么,我姑父出差回来了,还给我带了礼物。
收发室老头开玩笑说:要有好吃的,别忘了给我带点儿来。
周为民:别做梦了。有我的,就没你的。
收发室老头一笑:行,小子,那以后就别想再接到电话了。
周为民笑了:你可别威胁我。
说着,他从兜里拿出一盒“牡丹牌”香烟,递给了老头儿一支。
老头儿接过来,放到鼻子跟前使劲闻着:你这小子,总抽这么好的烟!
周为民笑了:有钱不花留着还能下崽儿呀!
看着周为民离去的背影,老头儿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周为民一边走,也一边点上了一支香烟,很惬意地吸上一口。想了想自己刚才
接的电话,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姑妈?去你妈的!
等到晚饭时分,周为民下了班之后,便迫不及待地乘公共汽车来到了他的“姑
妈”家。这是一条普通的胡同,一个平常的四合院。
周为民拎着一个布挎包,东张西望地来到胡同口。他看了看自己身后,确定没
有人跟踪,便进了院子。
周为民来到一个房门前。他敲了三下,又敲了四下。
门打开一条缝,里面的女人往外看了一眼,然后把门拉开,让周为民进去。四
合院里一片寂静,不可能有人注意到周为民的造访。
庞艳等周为民一进门,就把门关上了。房间里已经亮起了电灯,摆上了晚饭。
周为民滑稽地笑了笑:姑妈,有好消息!
被叫做“姑妈”的庞艳实际上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她拿了两双筷子,在周
为民对面坐下来:吃晚饭吧。你一定饿坏了。
周为民:是啊,肚子咕咕叫。
等周为民吃了几口,庞艳才关切地问道:怎么样,上边儿来消息了?
周为民贪婪地咽着食物,那样子真是饿极了。等他把食物咽下之后,才回答庞
艳的话:对,来消息了。
庞艳有些不安起来:有什么事情??
周为民:再过三个月,春节就到了。那边儿的意思,是要搞点儿行动。
庞艳抱怨道:奇怪,国庆节都没干什么,怎么又想到春节呢。连年都不让我们
踏踏实实地过了?
周为民:你以为那边给我们钱是让我们白花呀?哪儿有这好事儿!
庞艳无奈地叹口气:你说吧,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周为民:还不知道。先别急。具体的行动目标和行动方案,以后再通知我们。
现在,要我们先发展一个懂电工技术的人。我琢磨,这档子事儿,大概和爆炸有关
了。
庞艳惊恐得提高了声音:爆炸?!
周为民急忙制止:别嚷嚷!你找死啊!
庞艳惊惊乍乍地看着周为民,说:上次出去贴几张传单,就差点儿没把我吓死。
这回又搞爆炸!
周为民也有些无奈:是啊,你以为我心里就不害怕?过一天算一天,走一步算
一步。现在先找个懂电工活儿的人再说吧。
庞艳:你们厂子里,有没有合适的人?
周为民:倒正好有一个,我已经注意他很久了。
9
暮色中的香港。
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已经亮了,维多利亚湾里的船只也亮起了灯。灯火随着海浪
起起伏伏,像是飘浮在空气中的幻影。
朱学峰开着一辆深蓝色的别克轿车行驶在尖沙咀靠海的大街上。虽然天还没有
完全黑下来,但满街店铺的霓虹灯招牌都已亮了起来,呼应着维多利亚湾对岸中环
一带的灯影,用它绚烂迷离的光芒诱惑着下班后匆匆回家的行人。
路上人和车都很多,朱学峰很平静、很悠闲地行进着。
他的车在一家快餐店门前停下来,下车后走了进去。
店里的伙计看样子和他很熟悉,一见他进门就很主动、很随便地和他打招呼。
街上的噪音很大,有一些店铺里播放着软绵绵的粤语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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