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们说的,我不可能光听一面之词。埃文斯巡警,你怎么说?是他自己闯到你车子前的吗?”
埃文斯倏地绷直了身子,手指微颤,但声音却依旧平稳:“是的,情况就是他们说的那样。”
警官说:“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有点弄不明白,这两位先生——他们是你朋友吗?”
吉姆反应迅速:“从来都没见过,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他朋友?”
“不,不是!而且,我从不撒谎。”
“好吧,我很抱歉。”
“他转弯时的车速大概是——三十、四十迈——不会再高了。至于——那个家伙,他刚被老板轰出酒吧——”
酒吧老板公正地说:“探长,说实话,我是真不想再做那个酒鬼的生意了。杰里克斯每晚都喝个不停,我每晚都要不停地把他往外赶。萨姆,对吧?”
萨姆应道:“对,免得大家活受罪。”
“这么说,你是不喜欢这个人了?”
萨姆答说:“没人喜欢他。没人会喜欢这种阴险小人。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乐意看到他死在我面前啊。我和同事都不喜欢说瞎话的人。埃文斯车速很正常,杰里克斯自己摇摇晃晃不看路,事情就是这样,完了。”
“杰里克斯是真的完了。”
埃文斯说:“对,但我是否难过呢?我不觉得!”
探长若有所思地答道:“对,你是没做错什么。”
不过,这事儿还真有点棘手。他接着试探性问道:“你刚好开车经过这儿的?”
埃文斯闷声闷气地答:“是,正要去墓地。”
“晚上九点钟还去?”
“白天、晚上,对我来说有什么区别呢?我不执勤的时候都去。”
现在,他的声调带了抹质问:“你有什么意见吗?”
“哦,去看你女儿还有——”
探长顿了下,改口说:“嗯,我知道了,我能理解。”
“好的,那……我就不费口舌解释那么多了,我没事就会去墓地看女儿和孙女,和她们说话——她抱着她的宝宝就那么躺着……”
说着,他猛地抬腿,靴头指向倒在马路上的那具尸体道:“就是被他——杀的。”
“我知道,我听说了。可那是一场意外。还是你自己作证的——当时车开得并不快,是孩子自己跑到了马路中间……”
“是的,就跟今晚一样,是意外。车开得不快。不过是——”
“那个人晕头转向挡了你的道。”
警官斟词酌句地说道:“这只是个巧合!非同一般的巧合!巡警先生——你得承认这点吧?”
埃文斯面无表情地应道:“哦,我是得承认,可是——”
酒吧里的灯光映射出来,照亮了聚在路中央的这一群人,众人面面相觑,有紧张的,有故作镇定的,还有些人在忙着把担架抬上救护车。汽车呼啸而去,夜空万籁俱寂。探长开始着手把相关人等带回局里去。
然而——然而——
“埃文斯,你女儿和孙女儿的那次车祸——你是唯一的目击证人,是吗?”
“我和那个——是,就我和那个司机。”
“是你的证词直接让他脱罪。而现在——”
“现在他也死了,又一次‘意外’!”
“真巧。”探长揣度着,这也未免太巧了点。不过“意外”的确发生了。不然还能是怎样呢?当然,他还可以在附近稽查,盘问,但又能有什么突破呢?一个是驱车走的寻常路。另一个则是突然闯到了他车前。还有在场的两位可靠的证人亲眼目睹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难道是合谋?——似乎也只有这样,才可以得出合理的解释。
但他们不像是会一起勾结串谋的人呀——他们得策划,得密谋,还得实施;而且,其中一个人甚至还可以算是“外地人”——只要是本郡以外的,都可被视做外地人。当然,他也可以去查查这人的底细,但多半不会有什么纰漏——更何况,他们同埃文斯巡警可谓是索昧平生。
只能说是巧合了!命该如此。老天开眼啊。
探长是位信教之人,他摘下帽子,站在黑茫茫的车道上,低头凝视着那摊血迹。几分钟前,一个人死在这里——被几周前他撞死的孩子的父亲给一头撞死的!
他最后说道:“这就是所谓的天道循环了,有些人可能会说是命该如此,我说这是天意!”
至于“外婆”——她好比是株不老松。一般来说,所谓的老太太,年纪各有不同。而这位“老外婆”度过的年岁可不简单,认真讲起来,连埃文斯都只能算是他的儿孙辈。“外婆”的年纪真的很大了。
审讯结束的那一天,大家聚在埃文斯家中喝茶,简单地庆祝一下在杰里克斯车祸身亡案中埃文斯得以无罪脱身。实在是非比寻常的巧合,检察官在庭上也借用稍早前那位探长的话如是说:也许大家都会说是这就是命运无常,但所谓的命运,通常都是有眼无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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