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考克瑞尔警探压低的声音中明显透着尊重,“去看他演出了?”
“还听到有人说他似乎老了二十岁……于是,”大侦探说,“你也知道了,我们将他送审。我们成功立案:坐牢的丑闻被曝光了;我们竭尽所能,推翻了情人存在的可能性,我们还有看门人的证言和剧团里无利害关系者的证言。可是,哎呀!最重要的证据,也就是脸上的掌印,早已经消退了。就是这样。我抓到了凶手,对他立案,将他送上法庭。陪审团却判他无罪。”
“也是非常公正的。”考克瑞尔警探说道。
“的确很公正。”老人和蔼地说,“英国的陪审团总是很公正的。没有实际证物,没有可靠目击者,没有确凿的证据……”
“也没有真凶。”考克瑞尔警探说。
“您的意思是,”老人停顿了一下,说,“亚瑟·德拉贡没有假扮他的儿子?如果是这样——请您允许我提问,我亲爱的朋友,到底是谁假扮了谁?也许是蕾拉·德拉贡代替了她哥哥?她与格兰达·克洛伊私下结怨,而且身材高大健美(绝佳的罗瑟琳——我亲爱的警探,这是一条线索,正和你意),而他的身材,对于男人而言,有些纤细。当然了,她也有着著名的德拉贡嗓音。”
“她也有着‘丰满圆润的胸部’,”考克瑞尔警探说,“你之前说了,她穿着蕾丝紧身衣和低领长裙,衬得胸部很丰满。她可能假扮成她哥哥,但他却不能扮做她。”他一边问,一边用力挤压着两个核桃,为什么一定要有人互换身份呢?
“但是他们……但他们都……但他们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都是设计好,为的是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到奥赛罗身上,还有拖延时间,好让他妆下的掌印消退——”
“小丑脸上的。”考克瑞尔警探尖声道,两颗核桃在他黝黑有力的手中突然碎裂了。
“当晚,确实有个‘恐惧不已,怒气冲冲的男人’冲进了她的更衣室。此前,他的儿子把她在舞台上放出的威胁告诉了他。‘什么罪犯……什么囚徒……’”他对老人说道,“你没说清楚,多年以前,被判入狱的是亚瑟·德拉贡。”
“我没说吗?”老人说,“好吧,没什么区别。詹姆斯·德拉贡是他们的明星,他们的‘王牌’。亚瑟·德拉贡是他们的经理——缺了哪个,剧团的巡演都会泡汤。但是坐牢的当然是亚瑟:谁会误会是别人呢?”
“谁也不会误会。”考克瑞尔赞同道,“他在更衣室里和她说了很多。‘如果你暗指的是我……’还有‘战前那个年代,我们谁都做过一些疯狂的荒唐事……’毫无疑问,他指的是1914年的那场战争,詹姆斯·德拉贡还是一个孩子,他出生于本世纪初——年纪太轻,怎么也不可能被关进监狱。
“你一直用他们在剧中的名字称呼他们,”考克瑞尔说,“其实是混淆视听。我们会以为小丑就是小丑,而不是亚瑟,德拉贡,詹姆斯·德拉贡的父亲——还是德拉贡剧团的经理和制作人。‘我会带着剧团去美国……’詹姆斯·德拉贡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是他们的明星,但他的父亲是他们的经理,他才能‘带着’剧团去这儿去那儿……还有,‘你要是愿意就来——演西莉亚。’这也不是詹姆斯·德拉贡说的话。只有为他们分配角色的制作人亚瑟·德拉贡才会说这样的话。”
“我想,最先让我怀疑他的,应该是那件晨衣,”考克瑞尔警探若有所思地说道,“你们想——就像他们中有人说过,专业演员没有那么多讲究。格兰达·克洛伊的丈夫真的会敲门吗?——怒气冲冲、恐惧不安地冲过去,难道他会在门口停下来,礼貌地敲敲他妻子的房门吗?还有她——她会在见他以前,在衬裙外再披上一件晨衣吗?见她的公公,也许需要,因为那是在多年以前了。但见她的丈夫……好吧,我不清楚。但这确实让我感到纳闷儿。
“无论如何——他杀死了她。她会毁了他们的美国巡演,会让他们伟大家族的名誉蒙羞,而他输不起,这位老演员已经为这个剧团牺牲了自己的事业。他杀了她,而这个团结一致的家族,还有忠心耿耿、荣辱与共的剧团成员,炮制了一个计划,以挽救他逃脱法律的制裁,毕竟,没有人为她的死而感到悲伤。我们犯了错误,我想,”考克瑞尔说道,慷慨地将自己纳入犯错误的集体中,“我们以为这是一个设计精密的阴谋,但却不是。这些人只是演员,并不擅长自己设计情节。事实上,这是一个极其简单的计划。‘我们都再次涂上油彩,争取拖延时间,好让小丑妆下的掌印消退。而将注意力从小丑身上引开的最好办法,就是将注意力引向奥赛罗。’他们肯定彬彬有礼地事先询问道,‘詹姆斯——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这样一来,”考克瑞尔警探说,“我们再次回到詹姆斯·德拉贡身上。在过去的一小时中,他可不好受。在这一个小时中,他的剧团遭到自己妻子的威胁背叛;在这一小时中,他的妻子被人勒死,而自己的父亲坦白承认了罪行……而现在,他要表演,既没有彩排过,也没有现成的台词,还是一个可能将他送进伦敦的中央刑事法院并判死罪的角色。所以,那天晚上,当他把脸上的油彩拭去时,也难怪我们的朋友觉得他一下子衰老了……”如果,他补充道,当时他们的朋友真的想到过这一点,而不是现在才做事后诸葛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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