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侦讯——给哈罗德百货商店、福特纳姆百货商店还有村子里的药店送了信,给卡克斯顿先生的律师打了电话,联系了继子比尔在美国和国内认识的一些人……整个儿下午过去了,初夏的夜晚翩然而至。他和这四个人站在房子的露台上,这幢丑陋不堪、惹人厌恶的大房子如今已经成为伊丽莎白一个人的了。“伊丽莎白——卡克斯顿太太——还有你们三位先生……在这起案件中,可能的动机只有一个。这里面没有牵扯到钱。新的遗嘱已经签字生效,无论卡克斯顿先生此时或是日后离世,遗嘱内容都不会受到影响。你们中没有人急需用钱。所以,只有一个动机,所以也就只有一个问题:谁会为了阻止伊丽莎白落入塞勒斯·卡克斯顿的怀抱而犯下谋杀罪呢?”
胖西奥?——他对伊丽莎白一片痴情,却由于牵扯到自己的父亲,而对这段感情怀有病态的抵触情绪。或是继子比尔?——此人无法忍受自己心爱之人投入他人怀抱,曾把一个人打得半死,甚至抛弃了自己一生的挚爱。还是医生?——他是这三个人中最了解伊丽莎白的,作为卡克斯顿先生的私人医生,他对那令人作呕的身体和旺盛贪婪的征服欲再了解不过了……
西奥,比尔,罗斯医生。这三人之中……细心点儿,慢慢来,考克瑞尔探长对自己说道。然后,大声说道:“这是一起有预谋的杀人案,绝不是一时冲动的结果。那么我就得问问自己,为什么他吃第一口桃子就立刻毙命了呢?我回答自己的提问:‘想想那个勺子!’”
“你是说西奥用来给桃子盛盘的那个勺子吗?”伊丽莎白飞快地接口道,“但是不可能,那盘桃子不是西奥递给他父亲的。他不可能知道他会吃到哪一盘。
“除非他特意让人把那一盘端给他父亲?”比尔戏弄地瞥了一眼考克瑞尔探长。西奥突然跳起,正要发作,他又安抚道:“好了,兄弟,别激动。我们已经排除了这个假设。”
“不管怎么样,凶手都无法确定他吃的第一口就是有毒的部分。还有就是,伊丽莎白,”考克瑞尔探长严肃地说,“请不要企图转移我的注意力!你玩的这是红鲱鱼的把戏——把我的注意力从另一把勺子上引开。那把勺子是这位比尔先生亲手递给你丈夫的。”
她失声痛哭,无助地咬着白手绢扭拧成的结。“探长,塞勒斯已经死了,这一切都不能让他死而复生。您能不能——我们能不能——”然后她便哭喊着一切都是自己的错,给大家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可是,你的丈夫被谋杀了。你希望我怎么做?难道就因为凶手对你一片深情,我就放过他?”他又把话题引回到那把勺子上,“如果那把勺子事先被人涂上了毒药——”
她立刻停止了哭泣,以胜利的姿态仰起头:“那是不可能的。塞勒斯曾经仔细查看过那把勺子是否擦洗干净了。用人离开后,他一直这样,他说我……”她的下唇又开始颤抖。“我知道他已经去世了,但他生前确实不太友善。”她说。
“那么,西奥不是凶手,他无法确定他父亲吃到下了毒的那盘桃子。比尔不是凶手,他根本没有机会在桃子里下毒。所以,”罗斯医生说,“你怀疑我?”
露台上一片寂静。太阳已经落山,暗淡的夜空很快将撒满星斗。他们一动不动地呆立着,静默了许久。伊丽莎白慢慢开口:“警长——罗斯医生有妻子和孩子。”
“那他也可能无法忍受你躺在‘那龌龊粗俗的老家伙’的臂弯里,他自己这么称呼他。”
“我们每一个人都无法忍受。”医生说。
“可是冲过去对卡克斯顿先生进行急救的人是你,医生——不是吗?或者说你只是走到他身旁,如果你更喜欢这种说法的话。走到他身旁,戴上一个橡胶指套,然后把手指伸入他的喉咙。”
一个指套——伸入一个平日经常被噎到的男人的喉咙里。一个事先涂上毒药的指套。
“你不是说真的吧?”罗斯医生惊恐地双目圆睁,说道,“你不会是认真的。谋杀我自己的患者!”伊丽莎白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大叫道:“他当然不是认真的!”可他没理会她,“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杀害他!别的先不说,我怎么知道他会被噎到?”
“他经常被噎到。”考克瑞尔说。
“但罗斯医生没有机会拿到毒药。”伊丽莎白说,“急救包不是他自己从客厅拿进来的。”她突然停下,“哦,西奥,我的意思并不是——”
“包是我拿的。”西奥说,“但这说明不了什么。’
“这可能说明是你在指套上涂上了毒药。”
西奥的一张圆脸失去了血色:“我,探长?我怎么会呢?我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呢?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如何使用这指套的啊。”
“不管怎么说,他没有时间下毒。”伊丽莎白说,“想出这点子,打开毒药瓶子,再从包里找出指套。指套是放在侧兜里的,而不是摆在明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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