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凶手自己告诉了某个人?”
“告诉谁?他不可能来找我或者鲁伯特——”
“没错,”老人说,“那么他会去找谁呢?”
“我的上帝啊!——你想说他告诉了海伦?”
“他用得着告诉她吗?但是……你看,有没有可能当天下午他和海伦约好见面呢?——在那个事关重大的下午,有人商讨着他们两个人的未来。她本来和你有约在先,可她却临时变卦了,假装自己听错了见面地点。然后……她在那个电话亭附近等着他。也许是察觉出他的神色有异,或者是他举止不同寻常,我们都知道他的警服上沾有血迹——虽然他的尸体被浸在水里,但还是有迹可循的。”
“血迹是由那把刀子蹭上去的。他为什么要把刀子带走?”
“可能是为了自卫。鲁伯特没有在楼梯上遇到他,也许是侥幸逃过了一劫。也有可能是他害怕留下指纹—一我们知道,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所以只能仓促行事——詹米尼先生很可能警告过他,鲁伯特很快就会赶到。大概那位老人并没有很快断气,于是他一把抓起了那把刀子——这正好解释了凶手为什么使用绞杀和刺杀两种手段。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他有没有小心地避免留下指纹?要是被他们发现了那把刀子,他就死定了。于是,他拔出刀子,包好后,藏在了警服外套下面……”
“那么海伦呢?”
“海伦走过去拥抱他——感觉到他胸口前揣着的硬硬的刀子……要么就是他不小心把刀子掉出来了——他当时肯定特别紧张。不管真实情况如何,反正她推测出发生了什么事——她从他身上夺过刀子,在得知叔叔被害后的极度悲伤与愤怒之下,刺向了他——”
“死者被勒住了脖子。”吉尔斯的嘴唇毫无血色。
“他们能够确定先后顺序吗?——尸体被浸泡在水桶里,我敢说要想确定很难。在一个男人的背后下刀,对谁都轻而易举,一旦他被刺伤后,一个年轻力壮的女人也可以很容易地结果了他。由此,我们也可以知道她是如何将他带到最终的藏尸现场的——当时,他还活着,却因为伤口的痛楚而无力反抗,她一路拖着他,到了那里之后,把他捆起来,这样一来,他就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我的老天啊!”吉尔斯说,心里努力排斥着这个令人厌恶的想法,“那通电话——”
“在刀子的胁迫下。也许他向她讲述了他是如何伪装成詹米尼给警察打电话的,也许他完完全全地对她坦白了——不管是自愿的还是在刀子的胁迫下,就像我说的。于是她逼着他再给警察打一个电话,说同样的话,让案情更加扑朔迷离,匪夷所思。”他突然转过来,热切地望着那张虚弱惨白的脸,“我亲爱的小伙子——这只是一场游戏,是不是?如果事实果真如此,那么你肯定无法继续喜欢这样一个女人,甚至只是将她的名字和事件联系起来,都会让你受不了。”
“您体会不到我的感觉。”吉尔斯说,“我这一辈子都是爱她的。要让我接受……”这个可怕的想法令他浑身发冷,头晕目眩,“即使是为了复仇,即使她是在盛怒之下才做出这种事来——”
“总比有预谋的强一点儿吧。如果她并不是在悲伤与愤怒的冲动下犯下罪行,而是经过冷酷无情的精心策划呢?”他接着问,“毕竟,你完全了解这个女人吗?万一詹米尼先生并不是要向海伦告发她的恋人,而是要向她的恋人揭开海伦的秘密呢?”
太阳渐渐落山了,渐起的晚风带来一丝寒意。“我们再走一圈,然后就进屋去喝茶。”说着,他站起身,扶着吉尔斯的胳膊,又开始和他在沙石小路上散步,“这位年轻的巡警——他的身世背景不会糟糕到哪儿去。他回到了家乡,在你叔叔的鼓励或是单纯的允许下加入了警队,可不管怎么样,你叔叔一定是知道的。要不是当事人的另一方也有问题,老人为什么如此坚决,毫无转圜余地地反对这桩婚事?或者,继承了罪恶基因的只有海伦一方,也许他知道她根本就不应该结婚。”
“她就像金子般纯真善良。”吉尔斯说,“就像金子一般。”
“可我们现在说的不是她的罪恶,而是她祖辈的罪恶。”吉尔斯抽回了手臂,却又被老人伸手牢牢地抓住。“假如海伦爱的不是那个警察呢?假如她爱的是你和鲁伯特中的一个呢?——她表现得若即若离,欲擒故纵,只是为了让你们争风吃醋。可詹米尼先生并不清楚。他看到那个年轻人守在楼下,望着办公室的窗户。因为他想搞清你们是如何谈论他和海伦的。他打电话把他叫上楼,然后告诉他,不管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海伦,他们俩是不可以结合的。于是,隐藏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的罪恶因子显露出来,他杀死了詹米尼先生。和她见面时,他手上还沾着她敬爱的监护人的血。她意识到,他知道了自己过去的秘密——如果她对他有所不从,难道他不会以公开她的秘密为要挟,阻止她嫁给别人吗?若是在这种情况下,你还会娶她吗?鲁伯特会吗?难道你不会一直暗自担心你们的孩子可能……”他再次沉默了,“我认为这根本不是一次行刑式的处决。”他说,“那不过是凶手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我想,这和放火烧毁书桌的目的是一样的——以防万一的安全措施。”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再次转向吉尔斯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我现在是不是很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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