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条件反射般迅速移至墙角,惊恐地喊道:“你是谁?”
对方眨了眨眼,不紧不慢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插进兜里,说:“你不认识我了?”
“你是彭斌吧?”谭明溪将信将疑地说。
“好记性。”
“你到我的房间里干什么?”谭明溪生硬地质问道,“另外你怎么会有房门钥匙?”
彭斌猛地愣了一下,然后他梗起脖子,痛快地笑起来。他的嗓音尖尖的,就像某些黑夜动物的叫声。
“可笑吗?”谭明溪对他的怪异举动十分不解。
“非常可笑。”彭斌抬起一只枯手,假装擦拭眼角的泪水。
“你笑吧。”谭明溪说,“笑够了你再解释。”
此话一出,彭斌反而不笑了,他像换了一张脸似的,阴沉沉地说:“我用自己的钥匙打开自己的房门,居然有人责问我,你说这事可笑不可笑?”
谭明溪一惊,他草草地看了看四周,除了嵌入式衣柜和写字台外,房间里多了一套黑色的皮制沙发以及一个玻璃茶几,床也变成了加宽的单人床。
原来是这样,自己在惊慌中居然进错了房间。
谭明溪觉得脸上发烫,他尴尬万分地从床上跳下来,转身把被子铺好,说:“不好意思了。”
“欢迎常来做客。”彭斌怪声怪气地说。
走到门口,谭明溪停下脚步,问道:“刚才是你在水房里吧?”
“我没去。”彭斌矢口否认。
“那你刚才去哪了?”谭明溪盯着他的眼睛,试图察看他是否在撒谎。
“你在查户口吗?”彭斌直视他说,“我去一楼热饭了,煤气罐断气了。”
“你还没吃晚饭?”
“我今天夜班。”彭斌回答,“你满意了吗?”
“你出门不锁房门吗?”
“我又没离开宿舍楼,为什么要锁门?”彭斌笑眯眯地反问道。
“打扰了。”谭明溪向外走。
“晚安吧,别再走错门了。”彭斌很不礼貌地把门撞上。
回到隔壁的房间,谭明溪睡意全无,他虚弱地坐在写字台前闷头抽烟。毫无疑问,彭斌在撒谎,在水房里自言自语的人就是他,尽管他在竭力掩饰自己的声音。
他究竟在干什么?
为什么要装神弄鬼?
谁在敲自己的房门?
谭明溪觉得脑袋里有一根神经在跳动,他捏了一阵头皮,疼痛感没有减弱。他用凉水洗了一把脸,然后躺到床上。
楼道里再没动静,可谭明溪总觉得还会有人敲他的门,等着等着,他似乎睡了过去,但又好像异常清醒,他在床上辗转,软绵绵的床垫并未增加一丝安全感。
无意间谭明溪看到房间里那扇绿色的门,心里有些打鼓。
他下床走到那扇门前,门缝处是一层尘土,大概很久没有打开过了。谭明溪不敢掉以轻心,他索性把低柜拖过来,挡在门前。事毕,他安心地回到床上。
此时,天已经亮了。
第二章 古怪的人
谭明溪再次睁开眼时,闹表的时针指向四点的位置,拉开窗帘,太阳渐渐西去,余晖渗进房间。
风不再呼啸,天空灰蒙蒙一片,形态各异的云朵在遥远的天际间缓缓移动,孤独的飞鸟忙着寻觅属于它们的乐园,几只无家可归的小狗在枯树周围做着无聊的游戏,三两个行人匆匆忙忙地穿过杂草堆,他们或许是宿舍楼的住户,或许只是普通路人。
狂风的肆虐终于结束了,楼下一片狼藉,白色垃圾与残碎玻璃占据了院内大部分空间,这栋宿舍楼倒塌似乎只是时间的问题。
隔壁静悄悄的,也许彭斌正在里面睡觉,养足精神后他大概还会去水房继续他的自问自答。
谭明溪靠在床头,觉得脑袋异常沉重,像顶着一块石头,他下床走到镜子前,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头发紊乱,除了正常呼吸外,他与一具尸体无异。一夜之间他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端着塑料水盆走向水房,一路上没遇到彭斌或者其他人,三楼平静如水,一片祥和的气氛。
不知在这种祥和的气氛下掩藏着什么。
谭明溪觉得楼里的白昼与夜晚是迥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洗漱完毕,谭明溪换上一件风衣,离开房间,他要趁天黑之前购买一些生活用品,明天就要上班了,今晚需早些休息。
他走出院门时猛地回过头,彭斌的房间挂着窗帘,窗帘上是一些花花绿绿古怪的图案,如同一双双窥视的眼睛。
远处有个中年人蹲在树下,他戴着顶草帽,穿着一套蓝色的工作服,脚蹬一双红底布鞋,身旁放着个黑色的布口袋。
谭明溪快步上前,弯下腰和他打了个招呼。
对方微微抬起头,谭明溪只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巴和杂乱的胡须,他的脸被草帽盖得严严实实。
“有事吗?”对方的声音显得生硬干涩。
“是这样。”谭明溪客客气气地说,“我想问问这附近有没有商店。”
“马路边有家小食品店。”中年人抬起胳膊指引给他方向,他的手像长期泡在水里似的,有些浮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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