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色一变,引得村田巡警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是什么样的军人?”
“我只记得他披着斗篷,两次都是小跑步从我身旁经过。如果是那位军人的话。”
这样说着的村田巡警指着在路上游玩的五六个孩童。
“那孩子或许知道些什么也说不定,因为他们总是在这一带跑来跑去嘛。那之中确实该会有人撞见那个从武士豪邸方向回来的军人……对了。川岛.你为什么知道那军人的事呢?
——孩子们像法师卖弄般抢着铃铛游戏着。因为是孩子,原本认为他们不会记得什么重要的事,但反而问出了意想不到的事实。虽然没有人详细记着军人的相貌之类的,但昨天傍晚,在事件发生之前,有人看见军人从石墙路边的房子走出来。
昨天黄昏,孩子们在武士豪邸附近玩着捉迷藏。一个孩子偶然躲在那一户人家的阴影处,正好是军人从门口离开的时候。
因为天色将晚,所以几乎看不见隐藏在军帽帽沿下及外套阴影下的脸。
军人还在门口跟那户人家的人说了些什么话。因为是孩子所以不知是否可信,但其中一人曾谈及葬仪的话题。问到“你还记得是哪一家吗?”时,孩子用力点着头举起挂在手上的铃铛,答道“就是给我这个的阿姨家”。详细一问后确实是濑津家没错,孩子说军人在门口跟那个阿姨说话。但这里有个疑问,就是军人从濑津家出来的时间。孩子说是快天黑时,若是这样的话最晚该是六点半左右。但我在窗上看见人影是七点,而且从纸门上的血迹判断,重太郎死亡一定是在七点之后。
一个可能的想法是离开的军人在孩子们离开后又返回的情况。但这样的话就无法理解六点半时两人之间就已经为丈夫的死亡及后事交谈这件事了。孩子还说两人的声音相当大。六点半时丈夫还活着,而且接在门边的马上就是房间,这样一来在丈夫耳里听来不就变成两人公然地决定如何安排其死亡后事了吗?
果然还是认为这段会话发生在田桐重太郎死后的想法比较合理。不然的话就变成他的死亡发生在六点半前了——若是那样的话,为何七点后血迹才飞溅在靠路的窗面上呢……
想去掉这一疑点,一切变得全凭想象。濑津肚里的孩子是军人的,两人杀害了终年卧病,不啻是累赘存在的丈夫。
但——
11月5日的日记中我并没有记下那段铃声。
在我问完孩子们,要离开那里之时。
“叔叔,这个铃铛真的是魔法的铃铛吗?”
似乎在当中年纪最长、约八九岁的孩子问着。
“那个阿姨说拿着这个铃铛跑步的话就可以跑得愈来愈快。可是我每天都试,却一点也没变快。”
“之后一定会变快的。”
“这样吗?”
孩子说着,将铃铛抛向空中。铃铛的一端系着绳子。孩子就握着绳子的前端一圈圈地甩着铃铛。以孩子的手为轴,铃铛像竹蜻蜓般在空中旋转着。有好一会我愣愣地凝视着在暮色中回旋踢般的铃铛的奇妙动作。不久在清澈的铃声及突然之间,晚秋的早夜降临了。
藉着铃声在孩子头上奏出的夜色之韵当中,我突然听见了死于前日,那位军人生命最后的鼓励声。
6
两天后,我再次去找孩子们。叫住在武士豪邸前的一人,询问着跟大前天一样的问题。我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军人在六点半时离开田桐濑津家这件事。
就在从孩子那里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我死心准备要离去时。
我停下木屐。
田桐濑津出乎意料地站在附近凝视着我。
“川岛先生吧。您为何要调查我的事情呢?”
我因为感觉有点狼狈而无法作答。
“又为了什么要这样偷偷摸摸地调查呢?如果您有什么想知道的为何不直接来问我呢?”
断定我是敌人,准备伺机而攻击般认真的语气。或者是感觉到我们俩人间的空气紧张地流动,孩子像逃命般跑走了。
“我问的话你就会回答吗?”
“在那之前我有件想问的事。在重太郎死去的那晚,您在泥土地上捡了些什么藏起来。我看见了,您捡的是什么?”
“花瓣。三枚菊花的花瓣——”
“为什么要那样偷偷藏起来呢?”
“因为我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为什么菊花会散落一地。我在事发两天前,曾看到你从永泉寺里偷走了一朵菊花。”濑津连轻微地动一下都没有,视线依然像箭般锐利地射向我,过了一会却突然地转开视线。我从一直被束缚的紧张感觉解放出来。
“您对重太郎的自杀感到怀疑是吗?那么今晚八点请您到寒舍门前。我会告诉您想知道的事。我不喜欢别人在我背后探听我的事,一直认为该面对面开诚布公地谈。即使是一直追查着我的对象也一样。”
濑津说完一转眼就转身走了。
当晚,我照她所言,八点到了她家门前。
濑津正好走出门来。
我正要走近她。
“跟着我来吧。”
濑津这样说着的同时,先我一步走上了石墙路。她抱着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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