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思绪反反复复的,一下子肯定,一下子又否定,不断在百合子是生还是死的问题之间徘徊。你的脑子里持续涌现杂乱的妄想,光是要排除掉那些妄想,就让你感到精疲力尽,头盖骨里好像燃烧起来一样,你似乎闻到了焦掉的味道,眼睛也产生了幻觉,好像看到了海市蜃楼。你房间的三度空间里,出现了映照在水面般摇摇晃晃的景色,接着,你和周围的东西开始混合在一起,并且以你为中心像漩涡般转动起来,然后漩涡又变成有意识的红色嘴唇……葛见百合子死了……葛见百合子还活着……葛见百合子被杀死了……葛见百合子杀人了……像三个魔女的预言一样,不住地在你的耳旁反复耳语。
像对抗强烈的晕船所带来的恶心感一样,你一边用双手掩住耳朵,紧闭着双眼蹲了下来,一边对自己说:一定要去,一定要去电话里说的那个地方,一定要去见她,问清楚事情的真相。
就算在那里等待你的,不是真实存在这世界上的幻影,你也一定要去。
第五章
“你的解释确实简洁明了,我不否认这一点。”
和预料中的不一样,警视不怎么感兴趣地回答。
“其实半长发的是清原奈津美,短发的葛见百合子发长大概到脖子,也就是说,事实和你的前提正好相反,所以你的假设无法成立。在‘阳光露台双海’的厨房里所发现的尸体,发长在肩膀下面一点的地方。凶手杀人后,把长发剪成短发确实是可能的;但是,反过来的话就不可能了。因为短发不可能在一瞬间变长。如果是假发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不过除非北泽署所有参与调查的人,没有任何一个人发觉被害人戴的是假发,这种情况才有可能成立。”
见纶太郎无话反驳,警视毫不留情地继续说:
“因此,就算你有再怎么与众不同的想法,所谓没有脸的尸体、凶手与被害人身份互调的这种公式,并无法套用在这个案件上。那纯粹只是纸上谈兵而已。不用你说,我们也知道,我们不会只凭三木的证词和头发的长度,就断定被害人是清原奈津美。我们还请她的父母从福井来认尸,并且根据死者身上的衣物与身体上的特征、对照了指纹之后,发现一切都符合清原奈津美的条件,才确定死者确实是清原奈津美。你最好不要小看警方的搜查能力。为了谨慎起见,警方还到她工作的地点采了指纹。会认错人的可能性,可以说是百分之零。所以我开始的时候就说过了,请你不要作多余的探索和过度的解读,否则只是在浪费时间。我确实说过想借用你的智慧,但是并没有要求你帮警方拟定搜查方针。”
“原来如此,您的见解很正确。”纶太郎好像在掩饰自己的失望般,口气变得格外恭敬。“可是,正因为这个见解正确,所以我不能像爸爸那样满不在乎地接受警方的调查结果。如您所说,凶手和死者调换身份的可能性并不存在,可是,杀害了多年在一起生活的好友,还烧毁了死者的脸,这绝对不是寻常的行为。面对这么不寻常的事实还能等闲视之的北泽署精明能干的员警们,对葛见百合子的奇怪行为,一定有一套特别有说服力的说法吧?”
“关于这个案子,你们要听听我的推理吗?”在一旁的容子突然插嘴说:“但是,虽然说是我的推理,对你们来说或许是班门弄斧的想法。”
“没关系,请说、请说。”警视说。纶太郎也满不在乎地说:“我洗耳恭听。”
容子瞪了纶太郎一眼,但是和眼神相反,她的嘴角浮出笑意,说:
“葛见百合子的未婚夫三木到‘阳光露台双海’时,她们家的门没有上锁吧?这表示凶手逃离现场的时候,没有把门锁上。可是用常识想想,一般人在杀人之后,都不会希望尸体太快被发现,不是吗?为了争取时间,凶手通常会把现场的门锁起来,对凶手来说,锁门这个行为应该是一种很自然的动作。但是,她为什么不锁门呢?关于这一点,你有何想法?”
“杀了人后,情绪的波动一定很大。”纶太郎自以为了不起地说:“因此失去冷静而忘了锁门。”
“不是那样吧?因为她杀死了好友后,还特地开了瓦斯炉的火,把好友的脸烧毁。从这种异常的行动看来,她一点也不像是失去冷静的人。还有,三木到现场的时候,瓦斯炉的火已经熄了,这表示她在离开现场前,还很冷静地注意到要把炉火关掉这种事。所以,她不把屋内有尸体的门锁上,并不是单纯忘了锁,而是有其他理由。她是故意不锁门的。应该这样想才对吧?头脑不清的名侦探。”
“那么,她不锁门的真正理由是什么呢?妮基。”
“妮基是谁呀?星期天那一天,清原奈津美原本要和男友约会吧?但是到了约会的时间却没有现身,三木联络不到她,一定会担心地跑去家里找人。这种事情是事先就可以想像到的。不只如此,如果门没有锁的话,他就可以直接进入屋内,也能很快地发现葛见百合子的尸体,这也是可以预想到的情形。也就是说,奈津美想让自己的未婚夫看到被毁容的好友的脸。”
“你把凶手和被害人的名字说反了。”法月警视用夹着香烟的手指着容子,要她注意。“被杀死、而且脸被毁容的人是NATSUMI,也就是清原奈津美;而杀死好朋友,现在正在逃亡的凶手是,也就是葛见百合子。还有,三木达也是百合子的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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