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扬起手,似乎在招呼自己,嘴里还在说什么,只是听不清。
走廊那边亮起淡淡的一小片绿光,很快就移动到张六根身前。张六根稍稍舒了口气,他认出那是王老板的女儿。
“你……你看见……”张六根拿剑指着那个小孩,但是话已经说不清。
咪咪说:“那里有个小人,穿着红衣服,很漂亮啊。怎么了?”
张六根这才注意到小孩穿着红衣服。
看着小孩招了招手,走向一扇房门,咪咪快步跟了过去。张六根哪敢独自留在那里,心惊胆颤地跟上,手中蜡烛抖得厉害。他已经认出,那里就是白天看过的凶屋。
走进房间,张六根举起蜡烛,一时没看到咪咪在哪里,却见那小孩站在一张梳妆台上淡淡地笑,身上已是一件绿衣。张六根只觉头发根根直竖,喉咙里逼出一声非人的叫喊,手中木剑已然刺出。
一剑刺空,小孩却静静地站在梳妆台一侧,笑容阴森起来。
咪咪生气地拉住张六根:“你怎么欺负小孩?”
张六根声嘶力竭:“他是什么小孩?他是——”
“鬼”字还没出口,烛光突然发黑,几只眼睛在暗中漂浮、睒闪,隐隐看得见小小的身躯和手脚。
张六根挣开咪咪的手,举剑在空中乱砍:“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敕!”
咪咪想拉住张六根,他却疯了一般,哪里拉得住。
烛火亮了些,张六根看见三两个孩童仍在时隐时现,面容越发可怖。他扑向宁波大床,木剑劈得尚未倒塌的床柱噼啪乱响。一个小人突然出现在他鼻子前,披散着长发,白眼珠在头发里射出的目光,似乎要冻结住他的五脏六腑。
咪咪看到窗帘边有个小人似在翩翩起舞,不由得指向那边。张六根叫喊着扑上去猛刺,木剑折断。
突然,他们头上的灯亮了,石语进来抱住张六根,但张六根这时力气大得出奇,仍向窗帘刺出了最后一剑。
石语呆呆地看着剑身上渗出斑斑血迹。
王老板急急跟了进来,见咪咪除神情有点兴奋外,没什么异样,也就放下心来。
石语手臂中的张六根紧闭双眼,无力地挥舞着断剑,还在哪里喊叫:“……急急如律令!敕!……”声音嘶哑,越来越低,最后成了呜咽。
王老板捡起折断的剑头,见上面也有血迹。那幅看不出原色的窗帘上,几点鲜血还没有干。他的脸色变得及其难看。
石语知道,张六根是出了名的刀枪不入。从当年跟随性烈如火的师父阿胡子开始,呵斥拳脚便是日常功课。娶妻之后,道士娘子更是数十载如一日严加管教,张六根不但耳旁常闻河东狮吼,更难得娘子拖把扫帚鸡毛掸子十八般兵器样样娴熟,时不时随手操起哪样便向他头上招呼。若哪日她大发慈悲,只是屈尊用骨节粗大的玉手把夫君的耳朵扭得如同猪耳朵一般,张六根就要感激不尽,大念“无量寿佛”了。这多年的磨炼,张六根身上脸上的皮练得一般厚,就算未必做得到庄敬自强,处变不惊倒是游刃有余的。今天居然这般狼狈模样,若非是受了极度的惊恐,当不至于如此。
咪咪看看他们,然后说:“这就是你们说的鬼吗?我看蛮好玩的。张道士怎么了?”
石语差点厥倒。这位大小姐实在是与众不同。
咪咪喋喋不休地诉说他们看见的情景,兴奋溢于言表。老爸忧心忡忡,连番制止,咪咪哪里肯听。
石语呆呆看着咪咪和张六根,忽然猛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第十四章发完。下一次发第十五章,很快就进入大揭密。只是下面的内容以石语的独白为主,加部分对白,我这个新手能不那驾驭得了这类文字形式,心中没底。)
千万恨 恨极在天涯 山月不知心里事 水风空落眼前花 摇曳碧云斜
作者:又梦江南 回复日期:2006-6-14 9:08:00 1073#
第十五章 滴血石
王老板打算请一次客,感谢凯文的事已经拖了些日子,同时也是给石语和张六根压惊。
对王老板的好意,石语想了一下,然后提出这桌酒席要由他来安排部分菜式,否则拉倒。
王老板怀疑地看了石语一眼,觉得他的花样经越来越多,差不多赶上咪咪了。
这天晚上,酒席安排在二层的一间包房。一具枝状烛台放在中式圆台面上,几点烛光便将时光挽留在六十年前。周围除餐椅外,摆放了几件西式的壁炉沙发之类。
友松和福生在桌边就座。他们对视一眼,彼此敷衍几句,都不明白对方何以在此。
咪咪看了一眼友松,友松却在躲避她的目光。
王老板拉着老克勒凯文走进了房门。
“坐,坐!不要客气。”王老板热情地招呼凯文,然后将石语和张六根一起请到了餐桌边就座。
“凯文,谢字我就不说了。大家都是自家人,我们到底认识了三十多年。”
王老板很海派的样子,却不提那三十多年里有二十多年没见过面。他举起酒杯:“酒是正宗的茅台。石语你放心,不是‘大兴’的。我先敬你一杯,这些天你辛苦了,不管是拍照还是其他事情。我也不说谢字,我心里有数,‘公馆人家’欠你一份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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