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公淡然一笑,心中暗道:我不识得这厮,这厮竟识得我。
李廉正站起身来,脸色铁青道:“今黄州城中,私盐泛滥,又有奸商以次充好、冒用官盐,祸害百姓,此般违法勾当,王掌柜还是明日到府衙来说清楚吧。”言罢,拂袖出堂。苏公紧跟其后,独余下王洞季呆若木鸡。
李廉正、苏公等离开埠头,沿河道而行。一路上,李廉正神情忧郁,叹道:“苏大人,此事当如何处置为好?”苏公捻须思忖道:“李大人当将情形禀告太守徐大人。”李廉正苦笑一声,摇摇头道:“即便禀告了徐大人又当如何?恐怕刘水已抢先一步将事情告知徐大人了。我再去言,又有何益?如此反倒令徐大人提防于我。这世间有的事情,众人都心知肚明,却是不能说的。”苏公点点头,幽然长叹。
正行走间,后面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苏公回头张望,却见五匹快马追奔过来,不知有何急事?李廉正、苏公等人急忙闪于道路旁。当先一匹马已经过来,马上有一人,竟然蒙着面巾!
正疑惑间,那马上人猛然勒住缰绳,抡起一根木棒,冲着李廉正扑头盖脸便是一棒。苏公见状,大叫:“小心。”李廉正惊恐转身,但闻得“啊”的一声,那木棒打在李廉正后背之上,李廉正将身一翻,滚下河道中去了。眨眼间,另一匹快马已经冲将过来,马上之人也蒙着面,手握钢刀,冲着苏公便是一刀。
苏仁见势不妙,眼急手快,一把将苏公推倒在地。苏公始料未及,跌倒在地。那马上蒙面人一刀削空,唬得苏仁半死。苏仁飞起一脚,踢中了马肚子,那马惨叫一声,猛然狂奔而去。马上蒙面人猝不及防,翻身倒下马。苏仁早冲上前去,对准其脑门狠狠一拳,将蒙面人击昏。余下四名蒙面人见状,合围过来。苏仁拾过钢刀,就地一滚,使起了地趟刀法,砍了两匹马的前后腿,一名蒙面人落下马,挥刀来砍。苏仁竟不躲闪,眼见钢刀将至,苏仁猛一闪身,挥刀斜劈。那厮见刀落空,急忙抽身。苏仁刀势甚猛,却是虚招,早飞起一脚,攻其下盘。那厮不曾料想,被苏仁一脚踢中,“哎呀”一声,翻滚一旁。苏仁回刀来战另两人。
一名蒙面人直扑苏公,眼见钢刀已举起,苏仁见这状,遂大喝一声,挺身护住苏公。那厮若一刀落下,必定伤了苏仁,却不曾料想苏仁竟不顾自己性命,反一刀劈过来。若二人不躲闪,必定两伤。如此紧要关头,那厮惊恐,急忙抽刀躲避。苏仁钢刀划破那厮右臂,顿时鲜血迸流。那厮弃了手中钢刀,惊恐而退,幸得保住右手。众贼不曾料想到苏仁如此神勇,心中胆怯。那为首贼人咕噜几句黄州方言,苏仁不曾听得明白。众贼沿原道仓皇而逃。
苏仁扶起苏公,拍去他身上尘土,叹道:“可惜不曾拿下个活口。”苏公淡然一笑,道:“保住性命便是万幸了。”急忙来寻李廉正,李廉正的随从早已逃得远远的,李廉正倒在河边水草丛中。苏公主仆下了河道,将浑身湿漉漉的李廉正扶上岸来。
苏公苦笑一声,道:“早知如此,我等不如收了他的银子。”李廉正惊魂未定,闻听苏公之言,忍不住笑道:“如此时刻,苏兄竟还这般幽默,令廉正益发钦佩呀。”
☆、第三章 黄州太守(1)
李廉正、苏公等人来到城门口,李廉正再三嘱咐苏公,万事须小心谨慎。苏公点头,也这般言语。回东坡雪堂途中,苏仁瞻前顾后,甚是小心。至东坡下,苏仁方才问及遭袭之事,愤愤道:“那王洞季果然凶狠歹毒,竟然要害我性命,意欲灭口。”苏公叹道:“只因我等知晓了他等阴私,又不肯受他贿赂,于是便招惹来杀身之祸。”
苏仁思忖道:“不曾想徐大人竟是这等人?自他往日其言行举止来看,也不是心狠手毒之辈。老爷自来黄州,他甚为关照,今日又怎会害老爷呢?”
苏公捋须叹道:“你所言甚是,我与徐大受相处一年余,道他冰壸秋月、孚尹明达,是个正人君子,不想竟这般神机鬼械。不过此是依常理而言。这世间,凡人或事,与他无关紧要,便无冲突,也难见其本性。但有紧要之事,有关自身之利者,便是亲兄弟也刀棍相见、拳脚相加,有那为一文钱残害性命者,也有为几句恼话杀人者,皆不可用常理推测。”苏仁点点头,叹道:“徐大人与老爷无有紧要干系,故而敬重老爷。但老爷若坏他好事,危及他前程性命,情形就不同了。早知如此,我等何必来搅这趟混水。”(作者注:徐君猷,名大受)
苏公淡然一笑,道:“万事万物,上苍皆有定数,由不得你我。既如此,我等又何不坦然面对呢?”
是夜,苏公吩咐苏仁、苏迈小心谨慎,以防歹人来偷袭。苏仁精神抖擞,早将自己得意兵刃分水娥眉刺取将出来,细细摩擦数遍,又准备些暗器。待到夜间,苏仁隐身高处,暗中察看四方动静,守候了一夜,未见丝毫动静。
苏仁心中不免失望,好生等贼竟又不来,莫非是多疑不成?那伙杀手气势汹汹,出手狠毒,分明是要将李大人、老爷置于死地,若延误时机,阴谋便已散布,再行杀人灭口已无益处了。但为何夜间未曾到来?莫非他等只是给李大人、老爷一个教训,让他等知难而退、知有些不能言的话语不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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