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月香所见红桃房门前的黑影,究竟是谁呢?这中间有两种可能:
第一,月香在说谎,他根本不曾看见黑影,只是故弄玄虚,进一步迷惑我等。或许这桩命案本就简单明了,凶手就是月香,因他仓皇之中将凶器留在了现场。而我等被画屏一伙迷惑,多思多虑,误入了歧途。这或许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第二、月香说的是真的。这中间或许还有一个人尚未露面?这个人一定隐藏在玉壶冰阁楼里。
徐君猷心中忽然一动:我等想法,往往蹈矩践墨、依故循常,跳不出常规,但往往旁观者清,工夫在诗外。先前认为凶手目的是为夺花魁,如此推想,凶手当是余下四美之一,但或许真相并非如此,凶手不是四美之一,其目的是另外一回事。
想到此,徐君猷心头豁然开朗,又想到昨夜行动:苏东坡设下引蛇出洞之计,在玉壶冰西院埋伏下捕快,只等鱼儿上钩。那时刻,西院住着贾曲宗等人,他等均未出门,直待宫三前来。如此推想,只有一个人没有在监控之内,便是住在阁楼里的石昶水!如此说来,在石昶水真相暴露之前,这厮还做了一桩杀人案?石昶水为何要谋杀佳佳呢?难道说这中间还有不为人之的秘密?或者是佳佳手中掌握了石昶水某件证物,并以此要挟,惹怒了石昶水,招来杀身之祸?
从凶器来推断,月香嫌疑最大,但也不排除他人从月香房中偷盗去了。据月香所言,他昨日午时用过,后放置匣内,兀自不知被盗。凶手定是趁月香不在时偷去的,行凶之后有意留在尸身上,意图嫁祸月香。
徐君猷左思右想,头昏脑胀,心中憋着一股怒火,恨不能掷签将那些嫌疑者痛打五十杖。今日堂审之后,苏东坡恳请将归路遥、贾曲宗、冯汜、高雋、车古清、花慈露、春晴、月香、红桃、画屏、丫鬟倩儿等一干人众暂且留下,而后他却不知所踪了。徐君猷不知苏公到哪里去了,猜想是查寻线索去了。估摸过了两个时辰,依然未有苏公消息。徐君猷心中焦急起来,再过些时辰,天便要黑了,留在前堂的众人究竟是留还是走?留,当有留的道理,还要准备晚膳、就寝之处。
正胡乱思索时,徐溜来报,苏大人、颜捕头回来了。徐君猷闻听,欣喜不已,急忙来迎,见面便询问可有发现。苏公脸色疲倦,眉头紧锁,颜未甚是沮丧。徐君猷见状,心头凉了一截。
苏公道:“我赶将回来,意请徐兄准许我见一人。”徐君猷一愣,问道:“是何人?”苏公道:“便是昨夜拘押的石昶水。”徐君猷惊异的望着苏公,惊喜道:“苏兄也想到了此人?”苏公一愣,问道:“如此说来,徐兄也想到了他?”徐君猷连连点头,便将心中推想说出。
苏公听罢,淡然一笑,摇摇头,道:“石昶水绝非杀人凶手。”徐君猷一愣,疑惑道:“他既非凶手,你见他做甚?”苏公幽然道:“我想佐证些事儿。”徐君猷忙道:“既如此,我随你同去。”苏公摆摆手,道:“不必前去,大人可着人将他押来。”徐君猷一拍脑门,笑道:“正是正是。”急忙令颜未前去。
约莫半个时辰,日渐西沉,徐君猷、苏公来到前堂,前堂廊下有衙役把守,堂内众人甚是焦急,或坐或立,也有窃窃私语者。待见得徐、苏二人到来,众人齐站立一旁,归路遥上前施礼,问道:“二位大人,不知……”苏公摆手,示意归路遥不必多言。
徐君猷拱手道:“诸位受委屈了,本府多有得罪,敬请见谅。时近掌灯时刻,诸位归心似箭,然而本府还有事情未了,想与诸位叙一叙。诸位且请坐。”众人无奈,只得各自落座。
☆、第五章 多情余恨(2)
苏公依着徐君猷下首坐下,徐君猷看了左右众人,叹道:“今日一早,本府便接得归路遥、高雋二人首告,只道是佳佳姑娘被人杀了。本府惊闻此事,便与苏大人赶往命案现场:玉壶冰阁楼东院。佳佳姑娘果然香消玉殒了,恁的可叹。究竟何人谋害了佳佳?凶手是何目的?此时此刻,本府也茫然无解。然而苏大人似有眉目,想与诸位一探究竟。”说罢,示意苏公。
苏公幽然长叹一声,道:“黄州花榜,本是坊间盛事,不想今年花榜却是事端连连,前两日连害三命,昨日又害一命。石昶水之事,诸位定还不甚清楚。他与赌坊五湖茶馆勾结,想暗中操控花榜结局,捞取坊间赌资,然阴谋败露,便杀人灭口。昨夜太守大人设下计谋,令他等露出行迹,遂当场抓获这厮。待出得阁楼来,苏某无意间望见东院院门处闪过一条黑影,待定睛细看,那黑影却不见了。因着夜色深沉,众人只当苏某眼花了,苏某也不敢肯定,只是心中疑惑。然而,就在那时刻,东院的佳佳已经死了。”
苏公稍作停顿,又道:“凶手究竟是何人?又有何企图?今日,太守大人查问案情,觅得一条线索,最终缉拿了岳雕、刘二一伙。据刘二招认,昨夜苏某所见那条黑影便是他。他趁夜潜入玉壶冰东院的目的确是冲着佳佳而来,但他不肯承认杀人之事。”高雋满脸怒气,瞥了车古清一眼,恨恨道:“分明就是他等所为。为了得到花魁,竟如此不择手段。”
苏公捋着胡须,淡然一笑,道:“画屏姑娘,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要说?”众人都来看画屏,那画屏面容平淡,站起身来,苦笑一声,喃喃道:“画屏已无话可说,任凭太守大人处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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