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意外是指某天深夜十一点半突然接到的电话。
何志秦打来的电话。
他说白米兰指名要见黎绪,非见不可。
☆、于天光的遗物
白米兰要见我。
还是非见不可。
她要见我做什么?
自从他们结案以后,所有与陈家坞命案相关的信息,我一概不知,包括白米兰的生死,都没人告诉我,连付宇新也只字不提。
如果不是何志秦打电话来说白米兰要见我,我根本以为她已经腐烂死去了,所有出现死亡症状的人都没能活下来,她成了一个例外,唯一的幸存者。
白米兰住在医院隔离楼的隔离病房里,整栋楼空空荡荡,只有几个医生和护室在楼里走动说话,荒凉到让人无时不刻都感觉自己处在死亡阴影之下。
我想起自己被隔离的那些日子,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进病房之间,穿防护衣,戴口罩和手套,层层保护。
医生说:“做好心理准备。”
我想他指的应该是白米兰正在腐烂的事。
之前见过石莲娟的腐烂,还有什么能比那更惨?
走进去以后,发现白米兰的状况比我想象得要好得多,除了四肢腐烂较严重,脸部有水泡鼓出外,其他部位都没有问题。
她的腐烂速度较之程莉莉和石莲娟,不知道慢了多少倍。
白米兰看见我,很惨地笑了一下,说:“我这样子,很吓人吧?”
我摇头。
她又笑一下,说:“我是死定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也不怎么害怕。就是疼得太厉害,医生刚刚给我打了止疼针,还是疼。烧心窝子的疼。再这样下去真的还不如一刀把我杀了算了。”
“你别着急,医生正在想办法,会治好的。”我自己听着,都感觉这安慰又虚假又无力。
白米兰看看我身后站着的□□,和气地问他们:“我能不能单独跟黎绪说会话?”
何志秦看看我,看看她,点头同意了,做了个动作让另一个警~察跟他一起出门并且带上了门。
白米兰看着他们走出,压低了声音问我:“天光叔死了,对吗?”
我点头。
她的神色瞬间黯然,像是要哭的样子,却又极力忍住。
她说:“我之前隐约听见他们说天光叔死的事,又听得不确定。问他们他们也不告诉我,只叫我养病。他怎么死的?”
“这个恐怕不能说。”
“不说就不说了。反正人已经死了,知道怎么死的又有什么用。”她闭了闭眼睛,喉咙里有咝咝的出气声,大概是身体腐烂太疼。
我问她找我来有什么事。
她又睁开眼睛看着我,然后看着床头柜,说:“柜里头有个包袱,是我从村里带出来的。你打开。”
我按她说的从柜里找出包袱,打开,里面是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一个厚厚的牛皮封面的笔记本。
她眼睛瞟着本子,说:“那个,是给你的。”
我吃了一惊:“给我的?”
“嗯,我下山前的那天晚上,天光叔给我的,他说万一他出什么事,一定要把这个本子交到你手里。”她说。
我用发颤的手,慌慌地翻看本子,里面密密麻麻的字,还有粗画的一些花草样的图案,好像还有一些意义不明的符号。
白米兰说:“你放包里,藏好,别给警~察发现了。天光叔说让我交给你,没说让我交给警~察。我知道你不是警~察。”
我拿笔记本的手,有点抖。
☆、他怀疑石玲
我问白米兰:“于天光为什么会托你办这么重要的事?”
她的目光在本子上逗留了一会,很淡地说:“这东西很重要吗?我不知道,我不识字,不知道里面写的画的是什么。天光叔跟我算起来是差点成亲戚的。我有一个姑姑,当年是许了给他做老婆的,可惜结婚前病死了,没能做成亲戚。但我爸爸待他很好,他待我家也好,跟亲戚也是差不多的。我父母死得早,又没有兄弟姐妹,这么多年多亏天光叔照顾我。我是把他当姑父看,也想喊他姑父的,他说和我姑姑没结婚,不能算姑父,就让我喊叔。他让我带东西给你,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点头。
她说的这些事,之前也是有听说一点,并且起过疑心的。现在她这么一说,我突然把这些事,跟另外一些事,联系了起来。
之前那个送包裹到警~察局的年轻男人说过,白米兰的祖父,是方圆几百里非常有名的巫医,能治各种病,甚至能治各种顽疾和先天性疾病。还有,他说当年陈家的大老婆给陈金紫玉下的毁容的毒,就是花重金从白米兰的祖父手里买下的。
白米兰家和于天光,肯定有什么贯通全局的联系。
大概就在这个本子里。
为什么他会把本子留给我?
因为我是他的女儿?
我问白米兰还有没有其他事,她想了想,说:“我大概是要死了。你如果有空,替我给天光叔上上坟。”
我答应了。
然后她凄凉一笑,说:“没别的事了。”
走出病房的时候,我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我猜这是最后一次看见白米兰了,虽然之前对她从没有什么特别好或者特别坏的感觉,但今天这一场谈话,让我心里感觉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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