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付宇新一起赶到刚刚发生命案的现场。常坤同意我们进去,但必须在他安排的警员的监视下行动。
付宇新扔给他一句脏话:“真他妈多事。”
现场已经堪察完毕,尸体抬送回局里等待解剖。
门窗没有损坏,室内没有打斗痕迹,没有财务损失。
死者为女性,43岁,是一家医院的采购员,丈夫带着女儿出国探亲,预计十天后回来。
尸体斜倒在沙发上,据身边第一现场堪察的警~察说,凶器是水果刀,一刀刺穿心脏,当场毙命;受害人死后双眼被挖;腹部被剖开,子宫尽毁;背部两块肩胛骨中间的位置被割掉长10厘米,宽7.1厘米的一块皮肤。
客厅电视机上面的墙上,有一只血画的眼睛,中间打了一个X。
现场情况,以及尸体情况,和上次柴进案,无一差别。
柴进是男性,杀死以后,割掉生殖器。
这次是剖腹毁子宫。
凶手最浅显的意义,是要被害人断子绝孙。
人都已经杀死,还做这样恶劣的事情,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
我突然想到,如果于天光不是死于陈乔斌的手,是不是也会有一天,死于这次命案的凶手,死于这样惨无人道的手法?
这是很有可能的,虽然除了背后被割掉的一块人皮之外,我还没有找到他跟柴进两个人之间的共同之处。
不寒而栗。
不寒而栗。
不寒而栗。
第二天上午八点,到医院。
我要何志秦去告诉石玲关于昨天晚上那起案子。
我和石岩在监控里看石玲的反应。
石玲反应很大。
她是被吓到了。
还有很痛苦的神色,非常痛苦,近乎崩溃。
然后何志秦再告诉她说黎绪不可能有杀人的时间和动机。
他说:“黎绪之前告诉我说你怀疑她跟柴进案有关系,她实在找到不去年11月14日自己的不在场证明,但她没有不相信你。她找我,跟我约定,白天所有时间都跟我同进同出,晚上跟付宇新在一起,如果她有什么异常举动,我跟付宇新就会最先察觉到。昨天命案发生的时候,黎绪跟付宇新在一起,有最充足的不在场证明。”
石玲埋着脸沉默很久,然后幽幽地说:“真的不是我想怀疑她。我也不想怀疑她的。但是……算了,这事我不管了。我现在是住院,就算出院了也还有很长时间的休假。你们去查吧。我不管了。你跟黎绪说,我不希望她做过或者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我比谁都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真的当她是我的好朋友,最好的朋友。”
何志秦本来想趁这个机会追问她到底为什么会怀疑黎绪。听到她说的最后几句话,明白再问也不会问出什么。
于是只能先罢休。
可是有人不肯罢休。
丁平。
在陈家坞专案组一起共事的丁平,不肯罢休。
☆、黎绪真的是凶手?
丁平提出一个假设的情况,说:如果黎绪就是杀柴进的凶手,她被怀疑,也找不出去年11月14日的不在场证明,很难洗清自己的嫌疑。所以,这次她故意找何志秦跟付宇新给她做不在场证明,这样,就能洗清她的嫌疑。因为很明显,这两宗案子是连环凶杀,只要其中一起有不在场证明就能摆脱嫌疑。可问题是,在昨天的案子发生之前,我们根本没人想到这会是一场连环凶杀案,对不对?可黎绪好像事先就知道还会发生第二起,所以提前给自己找好证人。如果不是这样,怎么能够解释她做出来的事情?正常人怎么会为还没有发生的案件给自己找证人?只有知道命案将会发生的人,才会这样做!
他说:有三种可能性,一是付宇新的话不可靠;二是她给付宇新下了某种昏睡的药物,趁他熟睡之际出去行凶;三是她另外有一个帮凶。
丁平分析得有条有理,头头是道。
我好像是第一天才认识这个小个子的警~察。
在陈家坞共事那么久,他都属于一切听从指挥的一类,不管谁有指令他都一心一意去办,从来没有半句废话,也不发表自己的看法。
可今天这一番话,差点没把我吓到。
听他说完以后,我仔细想去,好像没有什么地方是不对的。
然后瞬间觉得,他根本不是想抓住凶手,而是千方百计地想证明,黎绪就是真正的凶手!
我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问丁平,为什么他如此咬死我。
他看着我的眼睛,非常认真地回答说:“黎绪,我不是刻意针对你,不是跟你有什么私人恩怨,你放心,我不是那种挟私的人。我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你自己也明白,很多线索都对你不利,乔兰香和石玲对你的态度最让人生疑,既然石玲怀疑你跟柴进谋杀案有关,肯定有她足够的理由,她不说,是看在你们这么多年深厚的情份上。她不是个称职的警~察。但是我想做个称职的警~察。”
我也看着他的眼睛,很宽厚地笑。
我喜欢他的态度。
喜欢他说话时候的语气,和眼神里面不掺沙子的干净。
走出公安局,阳光白亮。
何志秦说:“我相信你,黎绪。不管他们信不信,我百分之百地信你。”
我笑。
有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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