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安慰说别太紧张,可能只是普通的感冒。
谁知道呢。
从陈家坞送进这栋隔离楼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出去,最短的是七天,最长的也只有十五天。
想来三种死亡里面,A类最人道,二十分钟解决问题,没有漫长等待和与日俱增的恐惧。
泪如雨下。
都不知道自己哭些什么,有什么值得哭,上山之前就做过死亡的心理准备,真的面临的时候,才认真去想想自己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没来得及做。
没有好好谈一场恋爱过。
没有结婚。
没有孩子。
没有找到自己的亲身父亲。
没有像梦里面所渴望地那样,好好地拥抱自己的母亲。
多悲伤。
这一辈子。
和常坤通电话,他在电话那端只字不提我的身体状况,大概已经从医生那边了解地很明确了。他只问这几天在山上的时候我到底做过些什么,有没有吃过或者喝过村里的东西,或者和哪个村民有过肢体接触。
想很久。
突然想起张红。
很生猛的一个画面。
那天送张红下山,她上车之前,突然死死抓住我的手。
她抓过我的手。
而那之后,我去槐树林转过,去乔兰香房子周围转过,还站在冷水潭边抽过一根烟!
跟张红有过肢体触以后,没有洗手也没有消毒,抽过一根烟!
如果张红那时候对我下毒,那么好,什么疑问都没了。
可为什么是张红?
怎么会是张红?
排查凶手的时候,我们谁也没想到她!
常坤匆忙收掉电话,估计是安排人加强对张红的监视,她现在在局里安排的监控宿舍楼里,过二十四小时被监控的生活。
二十分钟后常坤又打来电话,语气悲伤:“你好好休息,我们这几天就会把山上的工作结束掉,然后来看你。”
我让他讲讲山上的事情,槐树林的挖掘情况,那口透着诡异气息的井,还有那天凌晨突然失踪的石莲娟。
常坤犹豫很久,说:“你好好休息,身体好了以后,我会跟你说。”
笑。
但愿真能如他所说,身体能好,而不是死。
睡。醒。醒。睡。
模糊时间。
从来没过过这样的日子。
全身心的空白。
逼迫自己什么都不想。
眼泪还是自己慢慢慢慢掉下来。
真可笑。
一点办法都没有。
☆、付宇新说我肯定死不了
下午三点,老苗打来电话,忍着焦急,放松语气,说很多心疼的话,夹杂玩笑和对以后生活的向往,开一间花店,满屋子的香气,各色玫瑰和各色雏菊,等等等等。
我问他山上的事。
问很多遍,才终于告诉我,一横一竖,巨细无遗。
石莲娟失踪了。
找遍全村,都没有见到人影。
槐树林的墓碑底下,挖掘出一具成年男人的尸体,深度腐烂,初步估计死亡时间在半年以上;还有一具儿童骸骨,死亡时间应该在五十年以上。
成年男人的尸体上有衣物,附近还有登山用的背包以及一些登山用具,没有证件,没有能够实别身份的特殊标记物。
另外一座墓碑下面是空的,有棺木腐烂留下的残片,但没有骨骸。
法医和各方面的专家都在马不停蹄忙,应该很快能得出相关结论和比较准确的数据。
还有那口井。
没有什么大的发现,但有些蹊跷的地方。
是口普通的井,很普通。
井水很深,大约有十米以上,自从村里通自来水以后就已经基本废弃,因为村里自来水免费。
井沿是用非常光滑的岩石砌成,光滑是因为经过人工打磨,非常类似现在的大理石,这和一般的水井有所区别。石块与石块之间没有任何粘着物,全靠几何砌合,严丝合缝,每一道缝都细如发丝,连根针都不能插进。
井的内壁和外壁,都没有苔藓,这不符合我们所知道的常识。
楼明江凿取了一些石粉托何志秦带回局里,已经送到省矿物研究中心检测,想弄清楚砌井的到底是什么石。
挂掉电话以后发很长时间的呆。
还在想我会什么会被列入死~亡~名~单的问题,而且是B类死亡。
到底是为什么?
想破脑袋,能够得出的结论是:
要么,弄错了,跟于巧巧一样,凶手原本要杀的不是我,因为某个不小心的接触,毒转移到了我身上,这是很可能的,我仔细看过那本记录死亡事件的笔记本,里面记载有一宗两周岁婴孩的死亡,还有两起怎么分析都不能符合谋杀原则的死亡,这三起应该都是跟于巧巧一样,是毒转移的错杀,而我,也很有这种可能性。
另外一个可能性,是凶手觉得,我太多余,会坏事,所以哪怕毁掉自己搭建的谋杀规律,也要把我置于死地。
可我不懂,为什么是张红。
我对她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这个该死的世界!
在医院里昏睡两天,山上就有那么多的事情发生。
那么多的发现。
真奇怪自己呆在山上那么些天,到底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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