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伦恩说,“他是个拉丁美洲人,总是穿着白袜子和长靴。我猜他很老了。”他叹了口气。
“你知道他姓什么吗?”
伦恩摇摇头。
“他一直都在你们学校工作?”
他再度摇头。“他接替了艾伯特的职位。艾伯特因为吸烟生病了,他们必须把他的肺割掉。”
“伦恩,”我问,“克里得好埃米莉互相认识吗?”
他越说越快:“我们以前常逗埃米莉说克里得是她男朋友,惹她发火,因为有一次他摘了几朵花送她。他也会送糖果给她,因为她不喜欢牙签肉。你知道,许多女孩都喜欢糖果,而不喜欢牙签肉。”
“是的,”我苦笑了一下,“是有很多女孩这样。”
我最后问伦恩他是否到过埃米莉陈尸的湖边。他说没有。
“我相信他。”车子驶出马克思韦尔家灯火通明的车道时,我告诉马里诺。
“我不信。我看他是在撒谎,免得遭妈妈打。”他将暖气关小,“这辆车的暖气是我开过的车中最大的,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有你那辆奔驰车那种车座上的暖气。”
“他对湖边景色的描述,”我继续说,“让我相信他没有去过。我认为不是他将糖果留在那里的,马里诺。”
“那是谁?”
“你对一个名叫克里得的工友有了解吗?”
“完全没有。”
“那么,”我说,“我想你最好去找他。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我相信埃米莉在从教堂回家时没有走湖边那条小径。”
“该死,”他抱怨道,“我最烦你这一点。眼看事情有些眉目了,你却将整个拼图打乱,又得重拼一遍。”
“马里诺,我走过那条路。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不可能——其他人也不可能——在日落时分做出这种选择。晚上六点,已经十分昏暗了,而埃米莉就是六点时回家的。”
“那么是她骗了她母亲?”马里诺说。
“看来如此。可为什么呢?”
“或许她另有打算。”
“例如……”
“我不知道,你的房间里有苏格兰威士忌吗?我是说,没有必要问你有没有波本威士忌。”
“你说得对,”我说,“我的确没有波本威士忌。”
回到轻松旅游汽车旅馆,我发现有几条留言等着我,其中三条是本顿•韦斯利的,联邦调查局将直升机于明日清晨来接我。
我与韦斯利联络时,他含糊其辞地说:“凯,露西出了一点状况。我们要直接送你回匡提科。”
“怎么了?”我问,腹部一阵绞痛,“露西还好吧?”
“凯,隔墙有耳。”
“可是,她还好吧?”
“就身体而言,”他说,“她没事。”
10
第二天一早,我在雾气中醒来。远山迷蒙,我的行程也因而延至中午。
我在清新湿润的空气中晨跑。这是一个有舒适住宅与朴实车辆的小区。一只迷你型苏格兰犬在围墙后的院子里跑来跑去,对着落叶狂吠,我看了不禁微微一笑。我跑过去时,狗主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好了,枪手,别叫了!”
那个女人穿着有垫肩的长袍、毛茸茸的拖鞋,缠着发卷,就这么走了出来,似乎丝毫不以为意。她捡起报纸,拍打了几下,又呵斥了几声。我想在埃米莉•斯坦纳遇害之前,这个小区的居民唯一的担心可能就是邻居会拿走报纸或将卫生纸缠在自家的树上。
蝉仍以昨天的声调唧唧鸣叫着,角豆与香豌豆披着一层露珠。到了十一点,一场冷雨从天而降。我像是在海上,被一片汪洋笼罩。我想象着太阳是一个舷窗,如果我能从窗口望出去,或许可以结束这灰蒙蒙的一天。
下午两点天气略好,我得以起程。我接到通知,直升机不能在当地高中降落,因为战马队和拉拉队正在场中练习。我和怀特改在蒙特利特小镇一座石制双拱门内的草地上碰面。蒙特利特距离轻松旅游汽车旅馆只有几英里,当地人信仰基督长老教派,也是宿命论者。
怀特还没到达,我坐在停在沙土路上的黑山警局巡逻车里,望着孩子们玩夺旗橄榄球,男孩追着女孩跑,女孩也追着男孩跑,每个人都以抢到对方球员腰带上的红布条为荣。当抢到球并传出去时,年轻的声音便会在风中响起,当球传至草丛中或街道上时,就没有人理会什么男女平等了,女孩等着男孩去捡球,待球捡回来后,游戏继续进行。
螺旋桨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这天真无邪的嬉戏,我有点遗憾。直升机卷起一阵强风,降落在场地中央,孩子们看得目瞪口呆。待我们飞至树林上空时,我朝他们挥手道别。
太阳沉入地平线,像是太阳神阿波罗躺下来就寝了,天空一片漆黑。我们到达匡提科时,看不到任何星辰。韦斯利一直凭借无线电联系我们,在起降处等候。我一迈出直升机,他便拉住我的胳膊带我离开。
“走吧。”他轻声说,“看到你真好,凯。”他又补了一句。他握着我的胳膊,令我心跳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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