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斯宾诺莎的贼_[美]劳伦斯·布洛克【完结】(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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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分钟之後,那台机器就完成了令人不舒服的工作。我回到原来的房间,穿上袜子,系好彪马鞋的鞋带。我从来不觉得鞋子太宽,可是现在真的觉得太宽了,一走路我的摩顿脚就好像在鞋子里危险地滑来滑去。腱鞘炎、胫骨骨折、软骨肿瘤……

  然後我们又回到接待室,一个红头发,说话带布隆克斯区口音的小姐替我安排了下次门诊的时间:三个星期之後。到时候我的鞋垫就做好了。“总共三百美元,”她对我说,“包括今天的门诊检查,还有以後万一鞋垫有问题要修改的费用。当然这些费用你可以完全报在扣缴税额里。”

  “三百美元。”我说。

  “根本比不上其他的运动,”我听到法因辛格说,“想想看,如果你周末去滑雪,光买装备就不止花这些钱,再加上上课的钟点费。而说到跑步,你只要出门开始跑就行了。上帝只给你一双脚,花一点钱善待你的脚不值得吗?”

  “而且跑步一定对我的健康有益,我猜。”

  “这是世界上对你最有益的事。加强你的心脏功能,锻链你的肌肉,让你保持健美的体格。可是如果你的脚不舒服,那就会有麻烦……”

  三百美元一双的特制鞋垫,怎麽说我都觉得太贵。你很可能在街门的药店花一块五毛九就能买到一双。还好我不必马上付这麽多钱,先付三十美元的订金,这样皆大欢喜。三个星期之後,他们可能会很疑惑为什麽我没出现。我把三张十美元的钞票付给那个红发小姐,她还开了一张收据给我。

  “跑步对足科医生特别有益。”我半开玩笑地说。

  法因辛格高兴地微笑着。“没有比这个更有益的了,”他说,“你知道几年前这一行的生意情况吗?全是脚痛的老太太。她们当然会脚痛,体重超过三百磅,又穿了太窄的鞋子。我替她们去鸡眼、包紮大脚趾囊肿,做这个,做那个,然後我告诉自己这就是我的职业。名利对我不是很重要。

  “现在可是全新的世界,我专门治疗运动伤害。从上个月起你可以在波士顿街看到法因辛格鞋垫。去年十月的纽约马拉松大会上,成千上万的长跑者踩着法因辛格鞋垫到达终点。有很多病患喜欢我,因为他们知道我救了他们。现在我的名气不小,而且今天你的运气很好,要不是早上有个病人临时不能来,我也没有时间看你的脚。我很忙,通常你来看病必须先预约。你知道吗,我喜欢成功,喜欢出人头地。告诉你,老兄,只要你尝到那滋味,胃口就会越来越大。”

  他把一只手臂搭在我的肩膀上,带我走出候诊室。那儿坐了很多身材修长的男士,正在看《慢跑世界》之类的运动杂志。“三个星期之後见。”他说,“目前你可以穿着你脚上的鞋子去跑步,你先别买新鞋子,因为有了鞋垫之後你才能和鞋子一起试。你现阶段最好慢慢跑,不要跑太远,太快。三个星期後见。”

  走在外面大厅的走道上,我突然觉得我的彪马鞋笨拙得要命。在这之前我从来不觉得鞋子太宽。我走向电梯,回头看了一下,又偷偷地看了看四周,然後经过了电梯,打开楼梯间的门迅速溜进去。

  我不知道爬楼梯对我的摩顿脚会有什麽影响,我的脚後跟该不会长什麽可怕的“楼梯脚”吧?

  我大步前行,得抓紧时间,默里.法因辛格的诊所在四楼,我还有七层楼得爬。离目的地还有一大段我就已经喘不过气来了,可能是还没拿到矫正鞋垫的关系,或是慢跑还没增强我的循环系统,或者两者都有。

  不管什麽原因,休息了一两分钟之後我就恢复过来了。我小心地打开楼梯间的门,先看了一下通道左右两边,就像一个正要过马路的小孩,然後快步经过电梯,走到通往埃博尔.克罗公寓大门的铺着地毯的走道上。

  我干嘛没事让人在我的脚底搔痒?今天早上我提早了几个小时起床,先是冲澡刮胡子,然後坐在椅子上一边在松饼上涂醋栗子酱,等着咖啡滴完,一边想着怎麽到河滨路执行侦查任务,想着夜里那个扰人的电话。究竟是谁?

  有人要那个钱币。

  这也没什麽大不了的,一样原本只值五分钱的小东西,几年之间上涨身价就千万倍,这世界上有很多人都非常乐意声称这东西是他们的。谁不想拥有一个一九一三年的自由女神头像镍币?

  可是打电话给我的人不仅要这个镍币,而且是向我要,这表示他知道镍币被人从科尔卡农的保险柜里拿走了,甚至连是谁拿的都知道。

  他到底是谁?是怎麽知道的?

  我倒了一杯咖啡,嘴里咬着松饼,又发了一会儿呆。我发现自己正在想埃博尔那座攻不破的碉堡。过去他生活在里面,最後也死在里面,而那枚镍币──我的镍币──还在里面。我想像大门口的管理员像守护在地狱门口的刻耳柏洛斯【注:希腊神话中的地狱看门犬。】──那只戴着金色穗带,有三个头,穿着紫红色制服的法兰德斯畜牧犬(早上起床时我的脑子还不够清楚,不过想像力很活跃),我脑子里显现出大楼的大门口,两旁是暗红色的圆柱,上面有铜制的门牌:三个精神科,一个牙科,一个小儿科、一个眼科、一个足科──

  突然,我灵机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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