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我家来过一次,我们在一起聊过。”
“他是什么样的人?”
“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商人,倒像个学者。他对半导体十分着迷。”
“着迷?”
“是啊,他长期从事半导体的研究,并把他开发的技术产业化。”
“你了解得好像很详细。”
菜绪摆出一副“那当然”的神气,“因为我们家就靠这个生活,虽然我对做生意方面感觉迟钝,但对半导体是什么还是十分清楚的。”
“那么,我问问你,信越原材料公司的技术到底是什么?”
“废物再生利用。”
“废物再生利用?”
菜绪给我的酒杯斟满酒。这是第二杯了,她已经是第三杯了。
“半导体的基板是硅片,但硅片的制造工艺非常难以掌握,生产出十块硅片,只有三五块能成为合格商品,最多也绝对不会超过九块,其余全是废品。”
“那就是说,合格成品只占产品的三五成,最多九成,成品率很低。”
“是啊,成品率怎么这么低呢?”
我们两个外行在探讨。菜绪虽然懂点半导体知识,但对销售知识知之甚少,因此,我们两个人合起来勉强能顶一个人。
“难波先生研究的技术,就是回收那些已经变成废品的硅片,然后再次加工使之成为可利用的商品。这是一种风险投资,据说是个相当有市场的边缘产业,有大获成功的希望,所以投入了大量资金。由于东京硅公司与各半导体公司都有业务关系,因此由东京硅公司收购已成废品的硅片,卖给信越原材料公司。”
东京硅公司的事业,本来就是以处理镉等毒性很强的工业废弃物为主,客户中大制造商很多,把废品硅片纳入工业废弃物的收购目录中,可以说是想抓住信越原材料公司这棵摇钱树,但最后却被信越原材料公司牵连而导致破产,在信越原材料公司即将高速发展的诱惑下,东京硅公司损失了巨额资金。
“由于相信信越原材料公司会获得成功,瞄准了未来的商业目标,还有一些企业加入了投资的行列,它们的处境似乎也不妙呀。这都是因为它们认为信越原材料公司的技术是最好的。连二都商事这样的公司都介入了,同样遭致失败。”
“二都商事?”山崎的面孔浮现在我的面前。
“是的,二都商事最初自己全资建立了一家半导体公司,但经营状况不景气,结果关闭了。”
“清算了吗?”
“清算?我不懂你说的哪种清算。”
“也就是说,根据企业状况,有各种形态,但这个话题和咱们要谈的主题没多大关系,先不谈它。请继续说。”
菜绪喝了一口杯中的红葡萄酒。
“后来,二都商事断了自己办公司开发的念头,决定向信越原材料公司注入资金。”
“二都商事是出资了,一部分。”
“是啊。”菜绪烦躁地敲打着食指说,“二都商事举起白旗投降了。本来它预定的目标是收购信越原材料公司,但没有获得成功,只好以出资方式介入。”
我“嗯”了一声。收购企业是决策层决定的事情,通常情况下谈判都是秘密进行的,待公开宣布消息时,谈判已经成功结束。当然也有在消息公布之前谈判破裂的情况,那么,连谈判这一事实也不会公开。我没有想到会从菜绪这里了解到这么多情况。
“二都商事想收购信越原材料公司?真是令人吃惊!”
当然,冷静地琢磨一下,不是不可能的。用新的视点来看商业开拓的话,就会看到,市场规模一旦超过百亿日元,准有大型企业介入。信越原材料公司虽然尚未达到如此大的销售规模,但几年后的销售额确实有可能突破百亿日元,因此,二都商事考虑尽早下手,打算提前买下成长股,是可以理解的。
“收购为什么失败了呢?”
“因为有人反对,就是难波和父亲。”
“柳叶董事长?为什么?”
菜绪耸耸肩膀说:“具体原因我不清楚,也许是钱的问题,也许是心情问题,也许两种原因都有。父亲做事,有时候像孩子一样任性。”
“柳叶董事长对信越原材料公司的影响力这么大,真让我吃惊,”
“他与难波先生的关系相当好,经常给难波先生出谋划策。父亲常常叹息说,假若难波先生再能加强一下企业的经营就好了。在他们反对的情况下,二都商事的收购计划没有成功。”
菜绪心情焦躁地说着,并把视线投向窗外。她刚强的性格是父亲的遗传,但她端庄的容貌、苗条的身材却像母亲。
“坂本的日程安排软件上记有一个数字,‘109’,它到底代表什么?你知道吗?东京硅公司的文件中也夹着写有‘109’的便笺,不知道它与东京硅公司到底有什么关系。”
“109……不知道。不一定和我们有关系吧?是不是偶然写在那里的?”
“我的判断不会错,因为他注意到了贷款数额和销售额的矛盾,‘109’不可能是偶然写下的,一定代表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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