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撩车幔,露出嘟着嘴的瑾儿,团在马车一角,也不哭,只把双宝光滟滟的大眼看住沈绯衣。
乍然见到她,沈绯衣倒是一呆。
小严兴奋得真搓手,“怎么样,咱们终于有线索可审了。”
沈绯衣不响,目光冷冷地与瑾儿对看,看得她心头发寒,把才冲到舌头尖的难听话重新咽了下去,眨了眨眼,扁嘴道:“公子,救命呀!这个坏人欺负我!”
“小丫头,又作怪!”小严随手在她头顶抽一巴掌,打得她直叫唤。
“慢,你先给她松绑,让她把话说完。”沈绯衣皱眉。
小严本来干劲十足,却见他态度冷冰冰,甚至很有些不满意似的,把一团热情劈面撞到粉身碎骨,立时凉了半截,自己也索然无味起来,只得过去给瑾儿松了绑。
女孩子娇嫩的手腕上两道紫红印子,才一松口气,立刻朝着小严手背恶狠狠咬上去,“坏蛋!”
“呜——”小严惨叫。
沈绯衣摇头, “瑾儿姑娘,别来无恙?”
“瑾儿?谁是瑾儿?”小姑娘露出刁钻本性,爱理不理,不住摸了膀子道,“这是什么鬼地方?强盗窝吗?”
方才他们一闹腾,早引得衙役纷纷过来张望,大家围了个圈指指点点,此时有人出来纠正道,“小姑娘不要胡说八道,这可是昌令县衙门,你面前这位就是咱们的县大爷。”
“那好,小女子就要鸣冤!”她伶牙俐齿,张口既来,上去指了小严鼻子道,“小女子名字王峭峭,家住隔壁庄南县,今天是去西郊烧纸回来,顺道上昌令县买些东西回去,谁知遇到这人好不讲理,凶神恶煞般抢了小女子就走,好好的昌令县,难道连个王法都没了吗?”
小严被她一口气告得头痛,又气又好笑,恨不得把那个精致的小脑瓜砸个稀巴烂,骂:“你可真能说瞎话,来,让我看看,你舌头可是分叉的?”
他作势要去掰她的嘴,小姑娘立刻摆出贞节相,“这位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请自重!”她得理不饶人,“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干嘛就这么不明不白被你们丑男人抢来抢去的,不行,我要申冤,县老爷一定要为我作主的。”
“嘿!”小严真怒了。
沈绯衣冷眼旁观,渐渐摸出些路道来,一手阻住小严,淡淡道,“不错,依我看确实是姑娘受委屈了,不知姑娘想怎么严办他?”
“咦,怎么你也糊涂了?”小严气得脸孔通红。
“我要他架上枷锁,到外头去游街!”
“那好,我派人把他枷上。”沈绯衣倒也干脆,伸手示意下人动手,突然想起什么,又转头,“王姑娘,我这里枷犯人可不能白枷。”
“什么?难道你要我也陪着游街?”
沈绯衣只看住王峭峭,“确实是衙门的规矩,枷犯人时,旁边还要写明枷他的原因,姑娘的名字来历只怕也要出现在里头,当然,如果姑娘肯坐着马车陪在旁边更好。”
“什么呀……你胡说八道!”王峭峭终于沉不住气。
“这样吧,这事如果闹大了,对姑娘的名节也不好,确实是我手下办事不利,累姑娘受惊了,我在这里先给姑娘赔个不是。”他目如秋水面似春风,哪个女孩子看了不动心,任是王峭峭刁蛮滑头,也一愣,发作不得。
“一个女孩儿家在外头抛头露面终归不雅,还是该早些派人送姑娘回家,向你的家人赔礼说明?”
“嗯,这样呀。”王峭峭眼珠一转,小手点住小严,“那我还是要他送。”
小严瞪目,她吓得一吐舌头躲到沈绯衣身后去了。沈绯衣便看住小严,一字一字道:“你别胡来,这位姑娘可是良家女子,不是你的疑犯,若是她家人来要告你强抢之罪,我可是要秉公办理的。”
小严听他说得义正词严,也瞪住他,问:“那你说怎么办?”
“还不快把人家送回庄南县去,如果她家人在,一定要好好赔礼道歉,别连累到王姑娘的名声。”
“哦。原来如此。”小严这才悟了,脸色顿时和缓下来,嘴角斜斜一个笑,“是我不对,看错了人,王姑娘,你出来,我送你回家。”
“呸,你这个大坏蛋,我才不信你呢。”王峭峭从沈绯衣身后露出半个脸,做鬼脸。
“嗯。他是不可信,那我亲自陪你们走一趟。”
“呀?怎么好麻烦……”
“不,不麻烦,严公子本来就是为了帮我破案才认错人的,我出面道歉,最合适不过。”沈绯衣微笑起来毫无真心实意,可还是看得人如沐春风,他最近似乎想要平易近人,但就是教人不可信。连小严都觉得他皮笑肉不笑。“王姑娘,庄南县离这里并不远,一个多时辰的路而已,咱们不如现在就出发,早去早回。”
十九
庄南县与昌令县只一山之隔,山路也不崎岖,一路上王峭峭气嘟嘟板着俏脸,问她什么都不理会,在碰了第八个钉子后,小严向沈绯衣苦笑,“好个狡猾的臭丫头,口风真紧。”
沈绯衣不搭茬,只是看着他,一直看到小严心虚,“你看什么?我的鼻子终于开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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