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劝你别小看了她,只怕再送你十个心眼,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哦,这样呀。”小严很委屈地去车旁反省,王峭峭还撩开窗幔欺负他,“你,这个坏蛋,快叫人给我送杯水。渴死了。”
哼,小严心里想,等到了地头再和你算帐,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是些什么人。
一进城门,马车在石板街面上七转八拐,一直去到城中最偏最下势的角落,稳稳地在栋宅子前停下,王峭峭跳下马车,拍拍手道:“我的家到啦。”
宅子的外貌很平常,尽寸不大不小,装修不新不旧,门口还站着青衣软帽的小厮,只是地段偏僻了些,像是个行事低调的富户人家。
沈绯衣与小严不由对看一眼。
王峭峭只做不见,向小厮噘嘴抱怨:“爹爹呢?怎么不出来接我。”
爹爹?花样真是越来越多,小严简直有些快等不及了,他抱了手臂,掂了脚尖往门里眺。
果然,出来个满面红光的老者,穿一身夹纱直裰,头上还戴了顶员外帽,别人都还好,小严第一个撑不住,‘噗’地声笑出来。
这员外分明就是那晚乱石冢见到的庄主。
“还好,”他边笑边对沈绯衣道,“原班人马,换汤不换药。”
后者表情却突然严肃起来,眼睛直勾勾盯着老者看,老者被他看得浑身一抖,“这位公子,你看什么?”
他依旧是鹤发童颜孩儿面,不过这次态度极其温和,甚至有些老实懦弱,赔笑问,“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事吗?”
“爹爹!”王峭峭责怪他,“这是昌令县的沈县令,人家是专程送我回来的。”
“哦,多谢多谢。”老者完全没有了初次见面时的威风感,笑容可掬十分和蔼,若不是那张脸实在特别,小严真以为自己遇到的是另一个人。他诧异地看看沈绯衣,后者面带微笑,居然还礼,“不客气。”
嘿!小严怒,没见过这么会演戏的人,个个表面功夫都做到无懈可击,想了想,总算耐着性子,学沈绯衣作皮笑肉不笑,“那个……我猜您老是王员外,对不对?咱们就站在这里说话?你不准备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哦,是,是,怠慢了贵客,老夫真是太失礼了……”
王员外恭恭敬敬地把他们迎进去,先进客厅奉茶,三四个粉衣小婢服伺左右,虽然一个个面目清秀,到底没了上次的奢华派头,小严仔细打量一番,点点头,细节处滴水不漏,果然手法严谨。
才吃了盏茶,一抬头,王峭峭换了身银红衫子蓝湘裙,衬得脸如三月桃花,袅袅娜娜,自后堂转出来,“爹爹,你要替孩儿重谢沈县令。”一伸手指了小严,“这个人就不必谢了,最好叫下人打他一顿。”
“唉,怎么好胡乱说话。”她父亲满面慈祥,向小严赔不是,“这孩子自幼被我宠坏了,说话没大没小,平时又爱惹事生非,老大年纪都没有人敢娶她,公子不必理会。”
到了这个地步,小严与沈绯衣眼观鼻,鼻观心,只等着看他有什么手段使出来。两个脸上堆起假笑,骗不了人,好在对方也心知肚明,大家一板一眼地把戏份做足。
只见王峭峭一扭纤腰,跺着脚娇声怨道,“爹,你说什么呢?”
“唉,你看我,整天担心她的婚事,动不动就说漏了嘴。”这话却是对小严沈绯衣说的,王员外转过身,几乎是直眼看住他们,“两位公子,让你们见笑了。”
小严被他盯得莫明其妙,沈绯衣却笑,“哪里,令媛秀外慧中,实在不可多得。”
“公子不知道,小女长相尚好,可是脾气任性,普通人家的孩子鲜有能入她眼的,况且庄南县纵然民风纯朴,可毕竟是小地方,略有志气的少年人都外出谋官去了,剩下些农夫村夫,实在挑不出人来。”
“那是自然,王姑娘人中之凤,只要她肯,什么样的人物都配得起。”
“哦,公子这话是真的?”老者索性贴着话头上来,“不知沈公子今年贵庚几何?家中还有什么人?”
沈绯衣眼珠一转,“我孤身一人来昌令县任职,自然没有带家眷,这个……其实,比不上严公子品格端方,家底又清白,在昌令县可谓出类拔萃。”
“呀?”小严本来在旁边听得起劲,见他们矛头一转,突然说到自己头上,震惊之余,立起眼看沈绯衣。
“严公子今年多大啦?”偏偏王员外不放过他,凑过来,眼对眼,“家中可订下亲事?”
小严很有些吃不消,向旁边挪了挪,苦笑,“我今年二十岁,尚未订亲。”
“哦。”王员外笑眯眯,摸着胡须开始上上下下细看他,看得小严左不是,右不是,手足无措坐立不安,额头冷汗也快下来了。
沈绯衣在旁边看他做作,胸中一片雪亮,早明白了七八分,见火候差不多了,忽道:“莫非王员外相中了严公子的人品?”
“呵呵,确有此意。”
“那也要看严公子的意思。”沈绯衣面无表情的把烫手山竽往小严身上抛。
小严可沉不住气,像是真的被东西烫到似的,嗖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摆手不迭:“不行,不行,我坚决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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