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一问题，约翰逊脸上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放火?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先生。我刚才对您说过，我们来沙坑这里干事。关于火，我一无所知。”
福尔摩斯对他的回答没说什么。他慢慢走回马车夫身边，最后站在他的对面。“啊，独眼龙，你帮了我们不小的忙。我看没有理由再扣留你了。”
“福尔摩斯，”我赶紧争辩说，“你该不会打算放这个家伙走吧?他曾试图杀害我们!”
科比特也愤愤不平地插嘴说，“对付刺客手腕要硬，福尔摩斯先生。依波士顿*科比特说，应该把这个卑鄙的独眼杂钟填进地狱的熊熊炉火中烧成灰烬。”
约翰逊吓得脸色煞白，赶紧向福尔摩斯求情。福尔摩斯只打了一个手势，约翰逊便安静下来，就像指挥一条听话的狗一样。然后他把手放在马车夫的肩膀上，像按摩师一样揉了揉。
“别担心，独眼龙。我不会让科比特先生伤害你的，尽管他很想那样做。你自由了，走吧。”
约翰逊就像一个摇过铃以后又被从棺材里放出来的人一样满脸堆笑。(3)他转身正要走，却感到福尔摩斯的双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肩膀。
“啊，天哪，我差点忘了，”福尔摩斯漫不经心地说。“还有一件事：莫蒂默先生究竟是怎样被害死的?”
“莫蒂默先生?”约翰逊用一种怯生生的声音重复道，似乎是说出了一个可怕的名字。“我——”
福尔摩斯顿时恢复了原先那无法遏制的愤怒状态。“不要对我辩解你是如何如何清白，独眼龙。我对那不感兴趣。我知道莫蒂默先生遇害时你就在现场，我也知道你的共犯是谁。你想都不要想对我撒谎。不然的话，老天作证，今天夜里我要把你的骨头留在这里喂鹫。”
约翰逊的抗拒被彻底粉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得坐下来。”说着，他又回到原来坐的沙土堆上。
接着，他用一种沉闷而单调的声音给我们讲述了托马斯*约翰*莫蒂默先生遇害的悲惨故事：那天，莫蒂默正在路上走，约翰逊按照勒格朗德的指示拦住了他，让他坐在马车上。由于天气酷热，莫蒂默十分感激地接受了他的邀请。
“莫蒂默先生当时要去哪里?”福尔摩斯问。
“嗨，去玛丽嬷嬷的妓院呗，”约翰逊说，似乎答案很明显。
“我也这么想。你接着说。”
约翰逊说，在一个预先选好的地点，也就在快要进入鲁滨逊太太的妓院所占的那片空地之前，他推说有一匹马的腿瘸了，把马车停了下来。勒格朗德的两个打手——就是后来试图杀害我和福尔摩斯的那两个家伙——从树林里冲出来袭击莫蒂默。莫蒂默还没来得及还手，便被他们用大棒打晕过去。他们把莫蒂默放在马车后面，用帆布蓬盖住，拉到大松树营地。关于接下去发生的情况，下面是约翰逊的原话：
“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打算干什么。我们到了营地，我看到猫在那里。他要我到湖边去。于是我就——”
“谁和勒格朗德先生在一起?”福尔摩斯问。
“和他?”
福尔摩斯似乎突然失去了耐心。“难道你的耳朵有毛病吗，约翰逊先生?”他高声喝道。约翰逊几乎被吓瘫。“科比特先生会治。”
“这把刀就是很好的手术工具，”科比特附和说。他走到约翰逊身边，把刀刃架在马车夫的左耳朵上。“它可以把刺客的耳朵整整齐齐地割下来。福尔摩斯先生，这个纪念品可以送给波士顿*科比特吗?”
“不，等一等，等一等，”约翰逊用可怜的声音喊道。“是局长。大比利也在那里。”
“接着讲，”福尔摩斯说。“不过你别忘了：科比特先生很想要他的纪念品。”
“啊，我刚才说过，他们俩都在那里，而且都和我一起到了湖边。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打算干什么。等我们来到沙滩上，猫和大比利走过去，想把莫蒂默从马车后面弄下来。就在这时，他突然苏醒过来。”
“莫蒂默先生?”
“是的。他有一根手杖。他抡起手杖把大比利打翻在地。接着他想从马车上跳下来。这时，猫向后退了退，开始用他那只老克尔特射击。刹那间血水横飞，还溅了我一脸。莫蒂默被打得浑身是枪眼，当场就死了。猫把他从马车上拖下来。接着，大比利从地上爬起来，发疯似地用脚猛踢莫蒂默的尸体。我对猫说，‘天哪，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干?’他说，‘你别管。记住：你今天在这里什么也没看到。’”
我们静静地听着这个恐怖的故事。我不禁想到，我们能逃脱类似的命运，真是太幸运了。
“把你的故事讲完，”福尔摩斯说。
约翰逊顺从地接着说，“在这之后我就离开了那里。我不想参与这种事。后来的事是一个伐木工第二天告诉我的，就是杰克*奥康奈尔。他说，他们把莫蒂默的遗体弄上一艘划艇，用一条带钩的大铁链子钩在两根浸透水的死头上，(4)然后将尸体连原木一起沉入湖中心。那地方水很深，再长的绳子也够不到底。猫还说，这件事睡敢对外提一个字，他就是下一个被沉湖者。关于所发生的情况，我所知道的都老老实实地说了。我说的全是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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