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与红魔_[英]约翰·H·华生【完结】(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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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司机室里装满了各种刻度盘,仪表,阀门以及其他类似的装置,贝斯特根本不加注意。他一直把身子探出窗外,就像医生研究病人的心跳一样倾听着机车的声音。

  “有什么毛病吗?”我喊道。现在我们距欣克利还有二十英里。烟雾已有些消散。我坐在发动机左边的司炉座位上,而福尔摩斯的精力好像永远也用不完似的,仍在用铲子往炉膛里加煤。

  “我正在为我的心上人儿听诊呢,”贝斯特高声答道。“开机车就像不看乐谱弹钢琴一样,史密斯先生,声音就是一切。这会儿老姑娘正在呻吟,哼唧呢,不过她很快就会好的。”

  紧接着,贝斯特突然大吃一惊。“水!”他指着我右手旁边的一个阀门叫道。“关上它。关紧。快点!”

  我毫不犹豫地照他说的关紧了阀门。贝斯特担心地注视着炉膛上面一个小玻璃仪表。然后,他宽慰地舒了口气说,“好险哪。”

  “出什么事了?”

  “我一直靠蓝气开车。(4)我真粗心。史密斯先生,从现在起你盯住那个仪表。千万不能让水位降得看不到了。”

  “那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只不过会把我们崩到天国去而已。”

  尽管我强烈地感到我们跑得速度极快,但我说不清楚究竟有多快。机车似乎成了一个有生命的东西,像一头疯狂的野兽,贪得无厌地吞食着煤炭。我们一路上驾驶着它就像一位美国牛仔骑着一匹“顽强抵抗的野马”一样,随时都有性命之虞。我曾在一个地方从司炉室的窗户探出身子,只觉一阵热浪扑面而来。我对下面驱动机车铁轮子的牵引杆着了迷。那些牵引杆前前后后地运动着,其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就像这个庞然大物本身的热蒸气在驱动着它们似的。直到后来我才听贝斯特说,在某些直线路段,我们的速度已达到每小时七十英里。(5)这个闻所未闻的速度是靠数每分钟掠过的电线杆数计算出来的。

  就连这一惊人的速度也仍不能令福尔摩斯满意。我们到达桑兹通村时,他把繁重的加煤任务撂下好长一段时间,一再催促贝斯特开得再快些。“我们必须跑快一点,快一点!”他喊道。他的眼睛就像炉膛里的煤块一样发出灼热的光芒。

  贝斯特摇摇头。“不能指望她再快了,贝克先生。这位老姑娘患有肝破裂症,跑得再快了她会冲出铁轨的。再说,前面不远有一座高桥。假如我们想在那里玩命的话,我们肯定会失去她。”

  我们在去德卢斯的路上曾经从那座长长的高架桥上过过。它横跨在凯尔特河河谷上。当时我曾对福尔摩斯说,它似乎难以支撑一列火车的重量。如今,当我们在昏暗的烟雾中再次来到这座桥上时,它就越发显得不保险了。它的形状就像一个临时性的设施,基座很宽,越往上越窄,高出河面一百英尺。十字形的系梁,斜线形的撑柱,令人眼花缭乱。桥的顶部形成窄长的桥面,宽度刚好能容下两根铁轨。

  贝斯特告诉我们说,桥上的正常速度为每小时四英里,不过他说,这一次他要让我们过得“稍快一点”。

  机车一上桥,我从司机室的窗户往外观看,除了看见下面翻着泡沫的绿色河水在嶙峋的石块间奔流以外,别的什么也没有看到。我只好闭上了眼睛。

  “看起来他们在下面还挺忙呢,”贝斯特说。他指的是河谷底部一个大采石场的工人。这个河谷出产质地细腻的沙石。(6)那个毗邻村庄也由此而得名。

  我无意观看景致,因为我一登高就感到不舒服。机车过桥时,我感到桥在颤动。这种感觉更加重了我的不适。直到机车到了实地上,我才算松了口气。机车加速时,我又回头看看那座桥,心想,但愿我再也不要从上面过了。

  这时候,福尔摩斯似乎一门心思要保持发动机的高速度,无论需要付出多么艰辛的劳动。他已经变成了一架烧火机器。尽管我一再提出替他干那种单调乏味的苦差事,可他就是不肯让出炉膛前的位置。他把一铲一铲的煤投进熊熊燃烧的炉膛内。在机车飞速穿过桑兹通村,向着欣克利作最后冲刺时,他加煤的速度更快了。

  贝斯特对福尔摩斯的表现大为惊诧。“你是一位英国绅士,可铲起煤来却像恶魔一样拼命,”他说。

  “那是因为我要逮的正是恶魔,”他说。

  我对福尔摩斯的表现并不感到吃惊,因为我知道,在危急时刻他能大显身手。平常他不怎么锻炼身体,因为他担心那只会白白浪费体力。(7)然而,他却始终保持着健康的体魄。我记得曾经说过:一个好侦探就像一个好将军一样,必须始终“保持着充沛的精力”。按照福尔摩斯的说法,正是这种精力储备促使着我们向欣克利冲刺。现在,我们距欣克利只有八英里远。我看看表,时间是三点一刻。

  五分钟之后,在我们离目的地只有几英里的时候,浓烟竟莫名其妙地消散了。我开始抱有希望:也许我们能赶在红魔实施他的罪恶计划之前到达欣克利。环境情况的改善显然也使福尔摩斯增强了信心。他加倍卖力地给机车加煤。

  此后在我们绕过一个小弯道之后,一种奇特的景象呈现在我们眼前。时至今日,我仍难相信,我居然会活着给读者讲述这一事件。这一景象是贝斯特首先看到的。他立刻用手向前推节流杆,机车的冲力开始减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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