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我有事儿?”
“嗨,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中条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叠叠好的文件,然后把它打开摆到了小田面前。这是小田绘制的一份关于同札幌客户结帐资料的影印件。
“我现在正准备写出差报告,因为有个地方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所以想来问你一下。刚才,我去你家时,你太太说你到这儿来了。”
“唉,到饭店来搞工作虽然有点儿浪费,但因为有一件必须在今天赶完的事情,所以只好跑到这儿来了。”
“那么,一定有很大的收获罗?”
“不错,因为一步都没离开房间,收效确实很大。一个人在房间里,没什么琐事打扰,可以专心致志地工作。”
“这么说,你一整天都没出屋?”
中条好象很同情似地看了看小田。小田点了点头,笑了。
他有意地避开自己戒烟的事儿。虽说今天已经坚持到傍晚,但很难说能够一直坚持戒下去。如果吹出戒烟的大话,而过后又不遵守诺言,那以后岂不成为人们的笑料?以前就曾有好几次被妻子笑弄过,所以这次小田对妻子也没有讲今天要戒烟的事。
小田正在回答中条提出的问题时,服务员端来了咖啡。中条提出的问题确实不多,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没用多少时间就完了。于是,他们俩开始闲聊起来。
“你什么时候从札幌回来的?”
“坐早上的头班飞机。到羽田机场后,马上就回到家了。因为昨晚写报告一夜没睡,所以一爬上床就睡着了。等我睁眼时,已经是下午了。”
中条住在P市,是与F市相交的地方。半年前他离了婚,现在是单身汉。
“这一段时间咱们俩都够忙的啦!等过了这阵儿,咱们也可以休几天假了。”
“是啊。”
中条一边答着,一边从衣袋里掏出一盒“海莱特”牌的香烟和火柴。火柴盒上贴着礼幌咖啡馆的商标。他抽出一支烟,不慌不忙地叼在嘴里。他在小田的眼前划着一根火柴,之后,把烟点燃。他使足了劲几,深深地吸了一大口。过了好半天,寸把那口烟冲着小田吐了出来。青烟缭绕在小田的鼻子周围久久不散。
当然,中条并不是故意的。但小田觉得他好象有意向自己炫耀着烟的香味。小田目不转睛地盯着中条吸烟的每一个动作,那叫人馋得发慌的烟味实在使他难以忍受下去了。
小田觉得脑袋已经有些发木了。但他还是紧紧地咬着牙警告着自己,现在才是最需要忍耐的时候。
“哦,对了。”中条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看了一下手表说:“差点儿忘了,我得打个电话。今晚上我约了一位高中时代的朋友。”
中条把剩下的大半截“海莱特”牌香烟掐灭在烟缸里之后,站起身来说了声“对不起”,就朝放在屋角的公用电话走去。
小田的目光被中条放在桌子上的烟盒和火柴死死地吸引住了。
此时此刻,他已经超过了忍受的限度。中条要不是在自己眼前那样挑逗似地抽烟,说不定这次戒烟会成功的,至少会坚持一段儿时间。
但是现在,他已经忍耐不住了。在正需要他用顽强的毅力来战胜烟痛的时候,却被中条那具有魅力的烟味征服了。
“算了,下次再戒吧!今天真不凑巧,碰上了这么个勾魂鬼。”小田为自己下台阶,随便找了个借口,看来,小田这次戒烟的尝试又要以失败而告终了。
这样一想,小田想抽烟的欲望顿时更加强烈了。这是长时间的忍耐所造成的一种强烈的反作用。他不由自主地将手伸向中条的烟盒。
起初,他伸手要拿中条刚才掐灭的烟头,但又立即改变了主意。干脆来一支没抽过的吧!烟头再大,也是别人抽剩的,再抽也不香,而且,中条回来发现他的长烟头短了一截要起疑心的,何况烟缸里又只有这么一个烟头。
烟盒里大约还有半盒烟。如果从刚打开的烟盒中哪怕只抽出一支也容易被人发觉,而象这种情况就不容易被发现。
中条正背着身,拨着电话机。小田一边偷看着中条的背影,一边抽出了一支烟,拿起中条的火柴点着后,就拼命地抽了起来。
他仿佛觉得烟的香味浸透了全身。这是不会吸烟的人无论如何也难以体会得到的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我为什么要戒烟呢?这种做法未免太过分了。”
小田一边从嘴里吐出青烟,一边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着。“不,正因为长时间没有吸尼古丁,抽起烟来才觉得这么香,这么舒服。从这个角度来看,戒一会儿烟还算戒对了。”
不一会儿,中条打完了电话回到桌旁。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可谈的了。
“那么,明天公司见吧!”
他们起身走近柜台时,中条突然说:
“哎呀!坏了。手绢忘在桌上了。”
“桌上好象没什么东西呀!我起身时还看了一眼呢。”
“噢,我还是再看看吧。”
中条急急忙忙跑了回去。他背朝着小田,桌上桌下找了一遍,没等多久就回来了。正象小田说的那样,他好象并没有忘掉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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