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又要叫警察?太有趣了。”
“你混蛋!”她说。
我说:“坐下来吧,爱玲。你应该轻松一点。要来的终归要来的。坦然处之才是真豪杰。”
“我听过不少人这样说,但是真做起来又变成了另一回事。”
我走向一把椅子,坐下来。我说:“我们来试着把这件事推一推理。你在三多进口公司的朋友,是哪一位?”
她说:“我要骂你了。你是最多事、最鬼头鬼脑的……”
我说:“在我没有说明来意之前,先别把人拒于千里之外。这次我是来救你脱离苦海的,这次你再撕烂衣服,一点用处也没有了。不管这件事你知不知道,反正你是逃不掉的了。”
“我逃不掉是什么意思?”
我说:“在你离开洛杉矶后,我和我的太太迁进了以前你住的公寓。我把我的衣箱放进了车库。我能证明,你故意把我们箱子换了,使童达利拿不到自己的箱子,而错拿了我的箱子。之后,你把他箱子自己拿了。你找到箱子里的一个秘密隔层,你把五万元拿了出来。童达利就再也没有利用价值了。
“你曾经为芝加哥三多公司工作过。你那时认识了国卡尔。他在五金商圈子里是个大亨。他对你产生了兴趣。你也开始卖东西给他。搞公共关系的孔洁畔想到了一个五金商选美的玩意儿。给大家看大腿和曲线。
“我想,那国先生如果不是裁判,也一定是握有决定权的人。
“他把你选出来。是内定的,或是经过了他的影响,你被选出来了。你因此达到了宣传目的,你当然用不同方法,在各种不同时机,要知恩图报。”
“那也不一定,”她说,“这种选美,自己先要有本钱才行。我有本钱,是吗?”
“怎么知道?”我说。
她仔细地看我,心里在思量该怎样对付我。她挑逗地说:“想看一下吗?”她站起来摸索着在找身上的拉链,然后她诱惑地说:“怎么样,唐诺?”
“你是不是想转换一个话题?”
“你呢?”她想知道。
没有完全关上的房间,这时蓦地打开。穿着一套蓝色的套装的柯白莎,大步闯了进来。
“不必麻烦了,娃娃,衣服还是不要脱下来。从现在开始,你不是在对付男人,你改为对付女人了。你要对我说话了。”
爱玲抗议说:“你是什么人?你到这里来干什么?你未经同意就闯进来是犯法的。你竟敢……”
白莎伸出她的手,推向爱玲胸前。连爱玲一下摔在沙发上,我看到她坐下后头还在后倒。
白莎说:“少来这一套。我不会让你这种贱人自以为是的。”
白莎转向我。“我在门外听了足够的时间,听到你终于又受不住女色的引诱了。你到底到旧金山来追什么的?”
“目前,我在追童达利命案的凶手。我刚才正在渐入佳境,可能马上有结果时,你闯了进来,把情况弄乱了。”
白莎说:“嘿!我来的真是时候。这娃娃正在讨论她是用什么本钱赢得选美的,而你是她第一排唯一的一位观众。
“你告诉我,你想要从这母狗身上知道什么事,我来叫她吐实。”
我说:“她替日商三多公司做过事。她和一家很大的五金经销商CCD公司的国卡尔很熟。
“连爱玲和国卡尔常常出游。当三多公司有一种相当好的特种钢牛排刀的时候,连爱玲告诉他们,她可以叫CCD公司采购他们的货。”
“她办到了。
“五金年会在新奥尔良召开的时候,他们决定要选出一个全美五金小姐来。这五金小姐会有很多报纸宣传、好莱坞试镜、上电视等等。连爱玲厌倦了她的办公室工作。她找到她的老朋友国卡尔。他叫她脱掉衣服,照几张泳装相去报名。他还建议她照相应该在西海岸照,弄一个西海岸的地址,如此他可以说他在帮朋友忙。
“据我推测,连爱玲找到感激她帮忙的三多日本朋友。朋友又介绍她给会拍很好照片的日山照相馆老板高桥浩司。
“现在,我告诉你,我正好想从这个地方开始问她,而你就这样闯进来……”
“而我给你做的好事情,”白莎说:“是她,正准备给你好好招待一下。给这个娃娃一小时和你这个无聊男子在一起,你就祖宗八代都忘记干净了。
“你乖乖的让我来接手……”
电话铃响。
在白莎能够拿到电话之前,连爱玲已经拿起电话说:“哈啰……目前我这里有人,”她的声音突然热情起来,“喔,是的,杭警官,我非常愿意见你。我这里现在有两个人在,不过我想他们正要离开。为什么你不马上上来呢?有人和你在一起?喔,那太好了……不,没关系。我很想见你。你上来好了。”
她站在电话边上,脸上带善微笑。我想白莎是一个自己会照顾自己的人。我知道我自己是泥菩萨过河了。我冲出房门,跑下走道,溜进我放下两只箱子的空房间,把门锁上,我等候。
等候是最苦的一件工作。我听得到自己的心在跳。我听不到电梯门叮当声。我也听不到走道上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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