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是这样的。”我说。
她强迫自己笑笑:“但是我们没有钱。”
“你有工作吗?”我问。
“曾经有过。”她说。
“因为身体不好放弃了?”
“他们不要我了……因为我动作慢,他们不要我了。我是带病勉强工作,但是……”
“怎么不舒服?”我问。
她说,“我想我长了一个……瘤。医生在六个月之前要我开刀拿掉它。”
“你六个月里没有再去看医生?”
“我要工作。目前我无法去开刀。”
我站起来,走进厨房,把冰箱打开。除了一罐牛奶,什么也没有。没肉、没牛油、没蛋。
她生气地说:“什么意思?到我家里来乱翻?”
“只是看一看。”我说。
“赖先生,我们感激你……但是……算了,我现在已经没办法了。”
“讲讲亚莫叔怎么样?”
“他叫盖亚莫。有一笔他伯父遗下的信托基金,快到期要给他了。”
“他伯父叫什么名字?”
“盖海伯。”
“信托基金怎么回事?”
“信托基金规定,假如盖亚莫三十五足岁没有死,也没有被判定任何罪,全部基金钱都归他。假如他在三十五足岁前死亡,或被判罪,钱就归好几个慈善机关。”
“亚莫现在多大了?”
“两个礼拜之后,他就是三十五岁了。目前受托人每月只给他小量的零花钱。”
我说:“这个规定太严了。一次酒后开车,他就完了。”
“你为什么提这一点?”
“哪一点?”
“酒后开车。”
“因为酒后开车是犯法的。很多人因喝了酒开车,不管有没有醉,而被判定有罪。”
“我想……这……这是他伯父的本意。”她说,“要知道,亚莫,他……他有周期性的酒瘾发作。”
我点点头。
“仙蒂有没有告诉你?”
我说:“我只是来对一下事实。你尽管讲你的,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你……是不是你们侦探社愿意查这件事?”
“我还不知道。希望能帮你们些忙。”
“我没有钱。”
“我知道。”
“再说,找到他,可能倒是最不幸的事了。”
“为什么?”
“我怕他因为酒后驾车,现在已经在什么地方坐牢。他当然不敢用真名字。”
“他的驾照怎么办?”
“他绝对不会笨到拿出来给人看的。他会把它藏到什么地方去的。”
“他人很聪明吗?”我问。
她说:“他非常聪明。对某些事情来说。”
我说:“我们找到他,万一他在牢里,怎么办?”
“他会失去所有钱。”
“有多少钱?”
“据我知道现在这笔钱变成了七十五万了。本来是五十万左右的,都投资在股票,股票的价值提高了。”
我说:“假如我们找到他,而他不是在监狱中,又如何?”
“那么,他会帮我忙。这个月我特别需要他帮忙。但我怕……我只是想,赖先生,一点消息也没有,我怕。我担心他在什么地方,在牢里。”
“假如他在什么地方。”我说,“用假名字坐在牢里,免得信托基金的受托人知道他犯了法。而我们找到了他,反而害了他,也害了你。”
她点点头。
“对侦探社说来,用来敲诈他再好也不过了。”
“我不相信侦探社会干这种事。”
“我也不相信。我只是提醒你一下我们常在电视、电影和小说里看到的情节。”
她笑一下。苍白,有病态的笑一下。
我看看她,皮肤有若蜡皮,什么化妆品也没有用。穿了一件家居服,蓝眼睛下陷无力。
“你说你看过医生?”
“是的。”
“哪一位医生?”
“毕天逊主治医师。他是……妇女病的专家。”
“他说要开刀?”
“是的。”
“你为什么以为亚莫叔有了钞票会分给你们用呢?”
“他很慷慨。他是好朋友。他是我第一任丈夫的弟弟。他一直每个月给我三十元帮我渡过难关……在我失业之前。现在我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最后有他的消息,是什么时候?”
她说:“我为什么要完全信赖你,赖先生?”
我告诉她:“会有好处的。尤其是你希望我找到亚莫。”
“亚莫是周期性的酒瘾客。发作的时候,自己控制不住地要狂饮。因为他知道,一旦酒后驾车被逮,他就会失去继承权,所以,每次发作要喝第一杯的时候,他都把汽车钥匙放进一个信封,寄回来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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