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一只复制钥匙夹放进口袋。我小心地把另一只钥匙包在一堆换洗衣服里,放在行李袋的最下面。
我乘电梯下楼,把我的钥匙交回给柜台。我交代服务的人,不论什么人来看我,都说我要很晚才回来。这个旅社是一个典型的旧金山小旅社,每天只有少数真正的旅客,大部份都是老年的包月的客人。柜台服务员也兼接线生,账房多半就是经理自己。
街道很斜,我一路向下走,全身一路在痛。
苗露薏在等我。她仍穿着那一套黑色低剪裁的小礼服,全身曲线仍是那么迷人,她笑得像是心花怒放。“哈啰,唐诺,”她说:“我以为你要黄牛了。”
“不会,我怎么会黄牛。”我告诉她:“我的帽子呢?”
“当然在衣帽间。”她递给我一张收据:“你自己得花点小费把它领出来,不过,衣帽间的小姐非常漂亮,裙子很短,腿更美,值回票价。”
“我们在这里吃饭吗?”我问。
“看你的口袋决定。”
“这里有多贵?”
“非常贵。”
“你有多饿?”
“非常饿?”
“我们在这里吃。”我说。
“我已经用你的名字订了一张桌子。”她说:“桌子大概二十分钟以后就有了。我们去酒吧先来二、三杯酒。”
她在鸡尾酒廊里选了一角安静的地方。她先把自己滑进卡座的软椅,伸手拿起一块洋芋片送进嘴里,两眼扇啊扇地看向我。
“我觉得你这个人还不错。”她说。
“还有呢?”我问。
“还不够啊?”
“不够。”
她笑了。
一位侍者过来,她要了一份双料曼哈顿。
“我要曼哈顿就可以了。”我说。
“也给他来个双料的。”她向侍者道:“我不希望比他喝得多。”
侍者点点头,一声不响退下去。
我们拨弄桌上的洋芋片和混合的果仁,等侍者把鸡尾酒带来。
两杯都是双抖的。
我付了酒钱,又给了他一元小帐。相信他至少暂时不会来打扰我们。
我们互相碰杯。苗露薏在把杯子放回到桌子上之前,一口喝掉了一半的曼哈顿。“我需要喝一些。”她说。
我啜了两口,把杯子放下来,取了一块洋芋片。我问:“露薏,有没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她睁大两眼:“不对劲?”
“你为什么要找一个私家侦探?”
“什么啊!我不要私家侦探。”
“你要找我。”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我说不一样就不一样。”
我不开口。
她等候了一下,终于说:“唐诺,我认为你自己低估了自己。你很吸引人的。很多自以为吸引人的男人,在女人面前大装腔作势了,所以很恶心,你不会。”
“你不难看,穿着合宜,身材适中,最好的是一切自然,不做作。你有绅士作风……反正,很吸引人。”
我不说话。
“唐诺,有女人追你吗?”
“没有注意过。”
“有人追你,你会注意到吗?”
“不知道。”
“看来你还是有些呆。”
“你在追我吗?”
她犹豫了一下,眼睛里神采一闪。“是的。”她说。
“容我说几句话。”我说。
她低声言道:“随你说什么,唐诺。”
“好吧,”我说:“今晚上你有一个约会。你为这个约会已经精心穿着好了。这一定是一个你对他有点意思的男人。你一直想把尹慕马赶出你的公寓,以便可以准时赴约。你不希望他留在你公寓里。但是这个约会对你而言又是如此重要。所以,你最后决定你要自己单独离开公寓,把门关上,让尹警官去留在里面,看他能怎样。”
“我离开公寓后,发生了什么事,使你害怕了?你把约会回掉了,开始给我打电话。一定是你有求于我什么东西,你说吧。”
她转动着鸡尾酒杯,把鸡尾酒杯在两手的虎口中晃动。她两眼不看我。
“为什么不说我被人放了鸽子呢?”
“不会的。”
“凭什么?”
“什么人也不会在你面前黄牛。你有的正是他们要的。你自己也清清楚楚。”
她又搓弄着鸡尾酒杯,突然她一口把酒干了。
“唐诺,我再来一杯,好吗?”
“只要你不逼起我也来一杯。”
“不会的。”
我用眼看向侍者,又看向她的空杯。侍者看向我的杯子,把眉毛抬起。
我摇摇头。
他笑笑懂了,自己走向调酒柜台。
苗露薏不停搓弄酒杯,直到侍者送来第二杯双料的曼哈顿。我又付了酒钱和一元小帐。“非常谢谢,先生。”他说。
“我想这些下去,她就够了。”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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